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坐过来一个人,半点儿也没刚才那个人客气,过来一句屁话都不说便坐在了她的边上。孟漪的脾气登时便窜上来了,拧着眉头便开始挥手赶人。
可对方却和个瞎子似的,死皮白赖地不愿离开,还试探着将他那只咸猪蹄子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孟漪瞬间爆炸,将手中余下的半杯酒毫不客气地泼在了这个动手动脚的人脸上。
而那男人在短暂的怔神后也似动了怒,瞬间便狠狠地推了一把她的肩膀。她一时没防备,重心不稳,歪倒的刹那头磕在了沙发的实木把手上。
孟漪又疼又气,她何曾受过这种莫名气。只恨自己这些时日来在国内独来独往惯了,出门连个人都不带在身旁,有朝一日竟还要受这种莫名的欺负!
她紧咬着下唇,目色灼灼地盯着不远处的快见底的玻璃酒瓶,正欲快准狠地对着身侧那个骂骂咧咧的男子绝地反击的时候,已经比划好抛物线的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
被坏了好事的孟漪气得直想骂人。
可她却在抬眼看到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庞的一瞬,顿时又不生气了。
“咦,酒友……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你该回家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他蹲坐在她的对侧,在温和地将她的身子扶正后,甚至伸手将她胸前那颗松开的纽扣给扣了回去。
四目对视,她这才发现,原来银丝眼镜背后的那张脸生得真好看啊。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骨,他的唇,他的下颔……分分毫毫,皆是精秀完满得恍若美神雕塑。他的气质清和而润雅,神态中不见分毫锐利之气,可他那微微上挑的眼角眉梢中,蕴着的却是满满的坚韧与执著。
孟漪生来爱美,怜物之情极重,且眼下正逢酒壮人胆,于是在莞尔一笑后,抬手便摸上了人家的脸颊,还脸不红心不跳地真挚夸赞着,“……哎呀,你真好看啊!”
随即,她能感受到对侧之人脸上的皮肉骤然一僵。
“你要是还不走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这个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不是说好了一起喝酒的吗?喝了一半你又要走,走就走了,我也没和你计较,眼下又回来喊我一起回去干嘛……”
孟漪的意识开始混沌,接下来开始说的一番话她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将自己留着打人的那股劲儿,重重地将那位酒友又拉着坐了下来,仿佛他的生活也有着类同自己般的不如意,须得在今晚需要借酒消愁,不醉不休。
酒精上头的滋味还是快乐的。
脑海中像是上个世纪的老电影中破旧电视崩坏的黑白雪花,哗哗直响,没有头绪,也不需要有头绪,更不用去为了思量明天的种种而烦恼。
仿佛只要今宵快乐如故,人生便依旧完满如初,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