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不在的时候,她又做了一缸米酒。
虽然不情不愿,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驱使她的是自己啊。
但与此同时,她又有多想拿斧子锤头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
是深藏不露还是胸怀坦荡?
是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或者说,是否是她希望的那样?
但她的希望又是什么呢?
红的粉的白的?紫的蓝的黑的?
如今到底是单一的纯色覆盖,或者依旧是画家的调色盘?
可就算是纯的又怎样,她又凭什么认为,那就一定是她希望的颜色?
想的多了,什么不曾确认的都成了既成事实,心情愈发糟糕,万事万物失了滋味,便是手头的工序都兴趣不在。
做任何一件事都要心甘情愿,这是基准,下定决心便是千难万远也九死不悔。但凡过不了自己的内心,勉强为难也没什么意趣,不过浪费时间罢了。
这便是她的原则,贯穿了每个抉择。
过去对于那种自己都问不出缘由去终年忙碌,或报卷茶水无所事事得过且过日子,拒绝、逃离至始至终都是她的第一意愿。
做事如此,造物亦是。
好的心情下才能稳定发挥,偶得惊喜。凭此造出精细良品,这样在随心率性之余,还能再添上一笔得意自豪。
这也是她执意不肯因循守旧,找个公司卖身卖命的原因。
她想,这缸酒估摸得废了。
……
不出所料,三两天后浅淡一尝,便拧着眉要搬起来倒掉。
但这种对不起农民伯伯的事,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当着薛姨的面做,把她支去买东西,林樱才溜到厨房动起手来。
这缸是薛姨代买的,比她平日里用的容积大了不少,之前有薛姨帮忙,她也索性多做了些。
十斤糯米能酿十五六斤的酒,加上瓷缸的分量,实在不是她现在一个人能轻易搬动处理的。
几番尝试下,也难以抱稳这滑溜溜的缸子,气性上来恨不得直接砸了。
毕竟这缸酒也不是不能吃,为着自己吹毛求疵的性子,和那点由人及物的歧视而枉死,它也着实冤屈。
拿它这短暂的伙伴陪葬,正好。
可还没等她庆幸手滑打碎的理由也足够充分,穿着西服的男人连鞋子都没来的及换,便快步走到她面前,弯下了腰。
“薛姨呢,怎么自己搬?”
“……”
目光落在那双暗花皮鞋上,失神严重,以至于都没意识到他将缸子放到流理台上后,已转身拿着碗盛出些品尝了。
“别吃!”
他被她突然的重声吓了一愣,惑然抬头,却见她也是支支吾吾的。
“……不……不许吃。”
她知道自己这性子,傲起来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这次偶然失误了的,只是这低低的命令声,连自己听起来都像娇嗔。
所以当他浅笑起来时,也顾不上那缸残次品还在被他一口一口咕进嘴里,她冷着脸转身就上了楼。
“樱樱……”
“别叫我!”
“……”
他又怎么惹着她了,他不清楚,林樱自己也不甚明白。
只是在此刻拼了命的想逃离。
由心及体的要躲避,寻求冷静。
没一会儿便拎着箱子下楼,在他眼底下溜了。
没回答他那句“去哪”,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只是此时此刻,这里她已经不愿意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