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纪云癫狂的模样,孔雀心想太后受了刺激,此时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什么你你我我,霸占身体十年,唱歌跳舞写诗,地瓜方便面姨妈巾等等明明都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啊!
纪云声音太大了,已经引起了赶车车夫的注意,“喂,你家娘子怎么了?”
“唉,脑子不太好,受刺激了,我带着她四处求医。”孔雀没办法,只得将错就错,捂住纪云的嘴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马车行到一半路程,纪云终于重归冷静,幼时经历抄家灭族,沦为官奴,她活下来了。
现在稀里糊涂怀了孩子,她若去寻死,那么以前奋力和命运搏斗就像一场笑话似的。
都白活了。
纪云是一条咸鱼,一条“蒸不烂煮不熟锤不破炒不响”坚强像石头一样的咸鱼。
怨恨过去是没有用,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纪云将孔雀捂在她嘴巴上的手掰下来,问:“孔雀,你回去之后,会禀告给皇帝吗?”
孔雀说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奴婢就当不知道,从未见过那个医婆和五个大夫。但是太后的肚子……终究纸包不住火的。到时候,奴婢就装作刚知道。”
纪云:“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
孔雀:“太后可以试试。”
纪云说道:“很好,现在要车夫去什刹海找陈婆子。”
孔雀问:“太后找陈婆子作甚?问她一百次,也是同样的结果。”
纪云双手搁在小腹上,眼里露出一丝不忍,但很快变成决绝,“这是她造的孽,从头到尾都和我无关。我肚子还不显,这里只是一团血肉,陈婆子既然懂得生产,自然也懂得如何这团血肉拿掉。”
孔雀一惊,好像被拿掉的是他自己,毕竟他也曾经是未婚女子肚子里的一团血肉。
孔雀说道:“太后,奴婢听说堕胎母体会跟着受损,甚至死亡,太过凶险。太后当局者迷,您仔细想想,宋院判是当世名医,他给太后问诊过好几次了,为何都没有诊出喜脉?”
旁观者清,纪云走访五家药铺,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反复横跳之时,孔雀在第一家药铺大夫诊断出同样的喜脉之后,最先冷静下来,想到了这个思之极恐的问题。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院判不止一次给她把过脉,太医院医术最高的院判不可能误诊,连个喜脉都把不出来。
宋院判搬到清风庵之后,所有入口的东西都要经过他把关。
一个月前少年天子突然改口,同意她住在清风庵,而且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少年天子出宫给她送药,还在她拒绝服药后赌气般把药全喝了……
小皇帝当时说什么来着?
“宋院判是朕的人,太后可以放心。”
“太后要相信朕,朕可以为太后做任何事?”
回想过去,纪云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又坠入了十九层,小皇帝为什么说他可以为太后做任何事?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小皇帝和她已经做过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