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冲着老头大声说:“爸,来客(qie)了,王谦明,去南方那个,他打发来的。”
“啊……”老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余杉,乌拉乌拉半天,余杉也没听明白老头儿说的是什么。余杉看大汉,大汉摇头说:“你别瞅我,我都不知道我爸啥意思。”
这可真要命,连话都说不清楚余杉还怎么打听?
耐着性子跟老头儿嘘寒问暖了几句,余杉随着大汉去了东屋。
屋子里还算干净,贴着火墙铺的火炕,火炕上铺着合成革;地面铺着瓷砖,家具的样式大概是九十年代末的风格,电视倒是很新,五十寸的液晶,看起来买了没两年。
在大汉的热情谦让下,余杉坐在了沙发上。茶几上有烟灰缸,旁边还有一盒新开的云烟。大汉从柜子里找出一包大云,拆开来热情的递给余杉:“老弟,来一根。”
“谢谢啦。”
东北人好面子,一般人家都会在家里预备上一些好烟,就为了应对有客人上门。这种时候懂事儿的客人哪怕兜里揣的烟更好,也不会掏出来驳了主人家的面子。
烟点着,大汉坐在余杉侧面的长条沙发上,喷云吐雾一番,说:“我那表弟挺好的?”
余杉说:“人已经没了。”
大汉一楞:“咋没的?”
“车祸,他全责。”
“哦。”大汉点点头,也没深究。“这一走十几年,也没个音信,没成想人没了……想当初小时候我总带着他玩儿,那家伙捞鱼抓鸟,那小子老特么淘了。”顿了顿,大汉又说:“他这些年去哪儿了?”
余杉说:“去了港岛,在那边成了家。”
“哎呀,挺能整啊,一家伙整港岛去了。小明子他姐那对象挺能耐啊!”
余杉一听,估摸着这大汉知道不少内情,于是就说:“大哥,老王家当年的事儿,你清楚不?”
“清楚啊……你问这个干啥?”
余杉编瞎话说:“实不相瞒,我是受王谦明老婆的雇佣,过来这边,一来看看王谦明的大舅,二来查查当年的事儿。听说这是王谦明死前的遗愿。”
大汉一撇嘴,说:“尽特么整事儿,早干嘛去了?一走十几年,跑港岛潇洒去了,临死才想给爹妈报仇?”
余杉也不接话,侧身从手包里拿出两万块钱,放在茶几上推到大汉面前。
“不……这啥意思啊?”
“这是刘女士的一点心意,给大舅买点营养品。”
大汉本能的想要谦让,转念一琢磨,貌似这钱不属于面前的余杉,于是就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呵,你看这事儿整的,我这弟妹还挺有心。那行,我就替我爸收了。”
余杉笑笑,说:“大哥,那当年的事儿……”
两万块钱开道,大汉立刻说:“你问吧,当年的事儿我基本上都知道。”
老王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家里两个孩子,王谦慧与王谦明,姐弟俩差三岁。王谦慧人长的漂亮,初中的时候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成绩还很不错,中考顺利的考入了镇里的高中。高中读了一年,开销太大,家里实在供不起,哪怕王谦慧再不甘心,也只能退学。
退学之后,总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上门说亲。老王家想着把女儿嫁出去,少一口吃饭的嘴不少,还能赚一笔彩礼,就打算挑个好人家。那时候的农村就这样,男女结婚很少按照法定结婚年龄来,很多时候还没成年呢,孩子都满地爬了。
后来倒是来了一门好亲事,男方二十出头,家长是矿上的领导。老王家老两口挺乐意,但王谦慧这姑娘可一点都不乐意。为这门亲事王谦慧跟家里人吵了一架,大半夜的跑出了家门。
老两口也没在意,只当王谦慧在气头上出去转转,说不定躲到大舅家去了。这一宿王谦慧没回来,第二天一问,王谦慧也没去大舅家,老两口这才开始着急,连忙张罗着四处找人。
等到第三天早晨,王谦慧一个电话打到大队部,说是在城里找了工作,一个月能赚六百块。或许是怕被家里人逮回去结婚,王谦慧既没说在哪儿落脚,也没说在什么地方工作,只说干的是文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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