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深陷入深深的恐惧中,脸色苍白睁大了眼,颤声道:“顾青,你要作甚?想过你的下场吗?”
顾青收回了仰望天空的目光,眼神平视邢深,轻声道:“洛南钱县令已招供了,邢刺史捞钱的手段令人钦佩……你贪墨多少钱我不管,我只问你,郑简之死是否你下的令?”
邢深惊惧的目光飞快闪烁一下,道:“郑简是在狱中自尽,与本官无关!”
顾青笑了:“邢深,你莫如此天真,此地不是公堂,我也不是堂官,审你我不需要证据,其实刚才那句话本就不必问你,你的答案与你的命运完全无关……”
布满杀气的笑容令邢深颤栗起来,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被旁边的亲卫用力按住。
顾青站起身,缓缓走向邢深,边走边笑道:“凡事皆有因果,既然种下了恶因,就要有收获恶果的准备,邢深,你记好了,今日杀你是为郑简报仇,阎罗殿前记得交代清楚,死了莫做糊涂鬼……”
邢深不敢置信地看着慢慢走近的顾青,色厉内荏道:“顾青,你敢杀我?”
顾青想了想,认真地点头:“我敢杀你。”
朝旁边的亲卫伸出手,顾青示意亲卫将随身的横刀递给他。
韩介拽住了他的袖子,道:“侯爷,污秽之事便交给末将来做吧,莫脏了您的衣裳……”
顾青接过亲卫递来的刀,摇头道:“我动手与你动手,性质不一样,你扛不起这么大的罪,我扛得起。”
掂量了一下手中横刀的分量,顾青笨拙地试着挥动几下,渐渐熟悉了手感。
邢深的脸色一片惨白,眼神越来越惊恐。
这竖子……是玩真的?他真敢杀官?
离邢深尚有三步时,门外匆匆跑来一名亲卫,紧张地道:“侯爷,外面来了一名宦官,是从长安兴庆宫来的,据说奉了陛下的诏命……”
惊恐到极致的邢深心情一松,忽然大笑起来:“顾青,哈哈,顾青!你还敢杀我吗?你敢违旨吗?竖子,你我总有再相逢的一日,今生今世,你我的死仇不可解!”
听着邢深张狂的笑声,顾青神情依旧平静,眼皮都不抬地对亲卫道:“去拖住宦官片刻,只需片刻。”
邢深的笑容猛地一滞,惊惶道:“片刻?片刻做什么?竖子你……”
话没说完,顾青忽然高高举起横刀,闪电般朝邢深的脖颈处狠狠斩落。
横刀入颈,深深地嵌入脖子中,伤口顿时鲜血狂喷,几乎在这一瞬间,邢深的生机断绝,人已死去,身躯仍在不停地抽搐。他的两眼惊恐圆睁,至死都不敢相信顾青居然真敢杀他。
鲜血狂喷的画面令顾青忍不住犯恶心,遗憾地摇摇头,前世影视剧里的刽子手斩犯人时都是一刀下去人头落地,干脆利落之极,为何自己这一刀却砍了个拖泥带水?
扭头望向韩介,顾青道:“告诉郑向,我亲自为他的兄长报了仇,因果已了,让他和母亲节哀,顺便再给他母亲百两银饼,趁我还没被拿入大牢,该做的善后都做了。”
韩介神情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周围的亲卫们顿时露出感动激昂之色,忽然同时朝顾青单膝拜下,齐声道:“侯爷公义,小人与侯爷祸福与共!”
顾青摆了摆手,叹道:“你们是我的亲卫,恐怕多少还是要受些牵累的,对不住兄弟们了。”
邢深毙命的同时,大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一名年长的宦官抢步入内,见到院子里那血淋淋的场面,宦官呕的一声,弯腰便狂吐起来。
吐完之后宦官直起腰,看着顾青惊愕问道:“死的这人是……邢刺史?”
顾青朝他示意自己手里的横刀,微笑道:“不错,正是邢刺史,我亲手杀的。”
宦官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随即重重跺脚,尖着嗓子道:“顾县侯,您……哎呀,您可闯了大祸了!”
“我知道。”顾青神情平静地将横刀还给旁边的亲卫。
“奴婢奉旨前来,正是为了召顾县侯回长安,并代陛下训斥邢深几句话,眼下这……这可如何是好!”
顾青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二十两重的银饼,按如今的物价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了。
不由分说将银饼塞入宦官的怀里,顾青笑道:“这位内侍且收下,只求你帮忙做一件事。”
宦官隔着衣裳轻抚怀里的银饼,感受着它的分量,两眼顿时放了光,连地上邢深的尸首都没觉得那么恶心了。
“侯爷您尽管说,奴婢能办的一定办……”
随即宦官一顿,赶紧补充道:“邢刺史之死这件事,请恕奴婢无法担待。”
顾青笑道:“不需你担待,我只求内侍回长安的路途上慢一点,再慢一点……”
宦官不解道:“侯爷的意思是……”
顾青苦笑道:“闯了这么大的祸,我当然要先您一步赶到长安兴庆宫,在陛下面前主动请罪,你先说出来与我主动请罪,两者的区别可就大了。”
宦官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他应该能答应,宦官本就是生理残缺之人,骑马回长安的路上脚程慢了一些难道不正常吗?
于是宦官笑眯眯地拱手:“侯爷您快马加鞭,奴婢身子弱得很,回长安这一路想必要走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