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摇摇头:“再骂终归男人还是回不来,何苦折磨自己。这天下原本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乱了呢,唉……”
一声叹息后,伙计继续忙活了,顾青却已没心情再吃喝。
再看了看路边哭泣的女子,顾青的心情愈发沉重。
征夫苦,离人泪,任何人都扛不起历史的尘埃。
这位女子哭完以后将何去何从,顾青想都不敢想。这般乱世光景,一个带着孩子的弱女子能去哪里?结局只有“悲苦”二字。
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顾青暗暗咬牙。
这场该死的战争何时能结束?那个该死的天子何时滚下皇位?
从怀里掏出一块分量不小的银饼,又让韩介和亲卫们凑了些钱,这些钱加起来能过几年富裕日子了,顾青让韩介将钱送给路边的女子。
能做的大概只有这些了,顾青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不够,远远不够。
快点亲手结束这乱世吧,少让世人承受这些悲苦,便是无上功德。
“韩介,出城赶路了,早日解决这件事,回到安西军准备继续平叛。”顾青说完起身便走。
三日后,斥候传来消息,天子圣驾至兴州城外一处驿站,不知何故停驾不前。
顾青心情愈发急迫,无故停驾不前,显然有了变故,不知自己能否赶得及救下杨贵妃。
于是顾青下令急行军,此时他离兴州已不远,日夜兼程的话大约两日路程。
…………
兴州城外驿站。
驿站无名,李隆基的行营便设在此处。
深夜,李隆基仍未入睡,他披着黄袍坐在烛台下,摇曳的烛光映在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明暗交织,如神如魔。
高力士站在他面前,额头不住地冒着冷汗,神情一片惊惶。
数日前,高力士终于查清,禁军确有不稳的迹象,军心动荡不安,营中怨言越沸,指摘天子和朝堂过错的声音越来越大。
禁军都是关中人,随着李隆基出逃长安,禁军将士不得不将父母妻儿留在关中,一路为家中父母妻儿担足了心事,到兴州时,眼看要入蜀了,禁军将士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随驾禁军要哗变,这是大唐立国以来闻所未闻的,李隆基听完高力士的禀奏后,脸色愈发阴沉了。
“查清何人在背后主使?”李隆基冷冷问道。
高力士垂头:“老奴不敢言……”
“说!”
“老奴拿了几名禁军,用了些手段,他们交代有禁军将领指使,然后老奴发现,这几个将领皆……与东宫有过来往。”
李隆基眼中冒出怒火:“东宫?竖子……尔敢!”
高力士急忙道:“陛下息怒,眼下最重要的是平息安抚禁军之怨,否则圣驾有难,举目无援,陛下可就真的危险了。”
李隆基沉默半晌,惨然一笑:“朕英雄半生,临老被叛军打得狼狈逃窜,还被身边的禁军逼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