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欣喜地起身,朝他长揖一礼,感动地道:“多谢杜侍郎体恤军心,我代安西军将士谢杜侍郎慷慨之恩。”
杜鸿渐吓得全身一抖,急忙托住顾青的胳膊,用尽力气不让他行礼。此刻的他像被人硬塞了满嘴的花椒,又麻又涩。
他和李辅国来安西军干嘛?
是奉了太子之命让安西军北上灵州与朔方军会师,从此统一归太子指挥。
如果北上有困难,那么杜鸿渐和李辅国便留在安西军中,督促安西军听从太子指挥,实现对叛军的南北夹击战略。
结果刚一见面,顾青却先发制人,开口就伸手要钱,这就过分了。
众所周知,长安失守后,李隆基匆忙逃离时根本没带多少钱财出来,长安拱手让人后,大唐南方州县的财政赋税基本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掌控,连皇帝他人都找不到,赋税交给谁去?
大唐天子都没钱,太子难道会富裕吗?
所以顾青当面伸手要钱,杜鸿渐实在有苦难言。
兵马大元帅自然是有节制之权的,但他只有权力,却没有钱啊。世道很现实,不拿出点真金白银的好处,所谓的节制之权难免大打折扣。
没吃你家大米,没吃你家五花肉,没吃你家泡椒凤爪,凭什么听你的?
杜鸿渐额头冷汗下来了,他突然发现这位顾公爷真的不简单,一见面就掌控了话语主动权,搞得他很被动,接下来的太子谕令他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呃,顾公爷,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如今在朔方灵州,手中兵马两三万,虽说刚被陛下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但陛下除了大元帅一职外,却无力拨付钱粮以供各军维持,故而太子殿下他……”杜鸿渐艰难地措辞道。
顾青眨了眨眼,一脸不解:“杜侍郎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没钱?”
尽管不大愿意承认,但杜鸿渐还是不得不道:“是,大唐北方被叛军所占,南方赋税根本交不上来,去年的秋赋直到今日仍未收取,天子仍在巡幸途中,各地州县官员无法与朝廷来往,故而……”
顾青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失望,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战马兵器箭矢等等军械更没有了?”
杜鸿渐心里堵得慌,只好点头道:“是的,公爷见谅,非常时节,一切只能靠公爷自筹了,若待来日收复关中,陛下还政于都,朝廷对安西军必有补偿。”
顾青黯然道:“安西军生存已经很艰难了,军中存粮仅够维持半月,半月以后若无粮草接济,恐怕军中将士会哗变,杜侍郎想必听说过,安西军曾经哗变过一次,哗变这种事,我们有传统也有实力的……”
杜鸿渐脸黑如炭:“…………”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吗?你这副炫耀的语气是肿么肥事?哗变难道是什么光荣的传统?
李辅国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仿佛只是个陪客,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用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热闹。
顾青却不敢忽视他,一直分心观察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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