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笑了笑,道“那就开门见山,你麾下是否有个姓陈的校尉?刚才他带兵闯入我大营,锁拿了安西军三名部将后不知所踪,我想问问裴御史,是你下令拿人的吗?”
ii
裴周南一呆,震惊道“陈树丰带兵闯营,还拿了安西军部将?”
顾青盯着他的眼睛,道“不要告诉我你毫不知情,裴御史,做便做了,你若连这个也否认,未免让我太看不起。”
裴周南恨恨跺脚道“我何曾下过此令?前日与侯爷在客栈不欢而散,下官确有如实向长安禀奏之心,但下官却未想过闯营拿人,我知你的脾气,更知若闯营拿人后,你我之间定会闹得不可收拾,甚至会刀剑相向,下官无论如何也不会干出这般蠢事。”
顾青皱眉,犹疑地道“裴御史果真不知情?”
裴周南面色冷冽地道“下官做过的事,从来没否认过。但下官没做过的事,也断不会受此冤枉。你我皆是大唐朝臣,忠于大唐社稷,不过私下里政见不同,何必闹到刀剑相向,血溅五步的地步?”ii
顾青仔细端详他的表情,渐渐觉得他这番话似乎不像说谎。
裴周南若没说谎的话,今日闯营拿人的决定那就是姓陈的校尉自作主张了。
“那个姓陈的校尉什么来头?”顾青忽然问道。
裴周南冷冷道“陈树生,离开长安前是金吾右卫勇字营校尉,祖上是太原陈氏,高宗时便是当地显赫高门,陈家历代皆为天子效忠,祖上出过两位尚书,一位大将军,陈树生十八岁时便被选征入金吾卫,是为天子近卫,论对天子的忠心,连我都比不上他。”
顾青若有所悟“所以,你是陛下派来的御史,而这位陈校尉有没有可能是陛下派来的另一位监视你我的密探呢?他认为你该出手的时候,你却不出手,于是他索性决定自己出手了。”
裴周南抿唇不语,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
顾青苦笑摇头,叹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令天子对我如此不放心,监军,御史,还有一位密探埋伏在身边……”
裴周南冷冷道“侯爷若问心无愧,无论陛下派来多少监军,皆可视之如无物。”
顾青嘴角一扯“我在安西清清白白,但陈树丰也没放过我,还是对我的部将下手了,裴御史何以教我?”
裴周南顿时语滞。
顾青叹了口气,道“裴御史,我相信今日之事不是你下的令,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是我鲁莽了,向你赔罪。”
说完顾青朝他行了一礼,然后转身便走。
裴周南不经意间看到顾青转身那一刹眼中闪过的杀气,不由惊道“侯爷不可冲动,若杀了陈树丰,侯爷的前程全完了!”
顾青没回头,边走边道“非我好战嗜杀,是陈树丰逼我。数万安西将士盯着我,我若不能给儿郎们一个交代,日后我何来颜面继续做安西主帅?智者当知利弊,但大丈夫有所必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