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日前,察事厅的主事便在长安城内秘密找了个泼皮,让这泼皮扮成难民的模样混入难民营里,城外粥棚开饭之前,这泼皮晃悠到两口大锅前,将乌草,生附子,闹阳花等好几种剧毒药材混入粥里,粥里原本还放了姜蒜之类的荤物,几种剧毒药材混入其中竟无人吃出异味,这才造成了近百难民中毒身亡。”
顾青面色渐渐冷峻,抿唇一言不发。
李十二娘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道:“此事可以肯定是察事厅所为,至于察事厅受何人指使,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该如何处置,你自己拿主意。”
顾青揉了揉有些僵冷的脸,冷笑了几声,道:“安西军久未开杀戒,大抵是别人觉得我们好拿捏了。”
见顾青面容浮起浓浓的杀气,李十二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不语。
顾青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道:“李姨娘,那个投毒的泼皮,交给我。”
李十二娘点头:“好,人早已被我拿下,就等你来了。”
顾青想了想,又道:“还有李辅国的察事厅,我想要完整的名册。”
“好,都给你。”
顿了顿,李十二娘忽然道:“那个冯羽,你打算何时召回来?”
顾青苦笑道:“李姨娘,不是我不想召回来,那小子自己不肯回来,我就差给他送十二块金牌了,人家在敌后越混越滋润,死活不肯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李十二娘嘴角微扬,道:“冯羽回来后,我把手下的情报网交给他,这些年我也累了,冯羽是个不错的人才,交给他我放心。”
顾青眨眼:“交给我不好么?我比冯羽更人才呀。”
李十二娘白了他一眼,道:“你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麾下十万虎狼锐士,我这点家底交给你,你顾得上么?不如交给冯羽,他的能力我很赞赏,石桥村倒真是个风水宝地,出的人才不少,还有那个宋根生,京兆府尹当得也不错,比当年的愣头青模样好多了。”
杏眼朝顾青一瞥,李十二娘轻笑道:“以后我便不管事了,由冯羽帮衬你,当年你说过给我养老送终,这话还算数么?”
顾青正色道:“当然算数,我父母双亡,李姨娘就是我的亲娘,给您养老正是我的责任,绝不推诿。”
李十二娘欣慰地道:“好孩子,我没看错你,今生有子如你,我很知足了。”
顾青咳了两声,画风顿时又变了:“李姨娘还年轻,不到四十呢,这辈子不能孤孤单单地虚度了,有诗曰‘老牛自知夕阳晚,不须扬鞭自奋蹄’。听说武后时期长安洛阳盛行面首,李姨娘若不嫌弃,小侄麾下十万精壮虎狼锐士随便您糟蹋……咳,随便您挑,爱挑几个都行……李姨娘意下如何?”
李十二娘脸色陡变,一只酒盏闪电般朝顾青的面门飞来,顾青吓得一激灵,缩身堪堪躲过。
“滚!”李十二娘从齿缝里迸出一个字。
…………
顾青灰溜溜地出了府,温柔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以惩罚自己的嘴贱,扭头望向身后,身后一名身材矮小,垂头丧气的泼皮正被韩介拎在手里。
这位便是受察事厅指使,向城外难民营投毒的凶手。
顾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吩咐韩介派人好生看管,站在府门前沉思半晌,顾青忽然道:“走,去太极宫。”
太极宫外,从承天门开始,到整个后宫全是朔方军接管的防务,顾青每次进宫都很小心,承天门外早已驻扎着五千神射营将士,顾青进宫时都要领两千神射营将士护侍而入。
今日也不例外,顾青到达太极宫时,孙九石和两千兵马已经等候在承天门外了。
顾青在宫门外下马,步行而入,后面的神射营将士亦步亦趋跟随。
在宦官的带领下,顾青穿过太极殿,甘露殿,来到承香殿。
站在殿外等候片刻,宦官出来恭敬地请顾青入内。
顾青除履解剑入殿,见李亨正笑吟吟地看着他,顾青入殿后躬身行礼。
李亨笑呵呵地让顾青免礼。
“顾卿今日突然进宫,是有事奏吗?”
顾青沉声道:“陛下,臣受不白之冤,请陛下为臣做主。”
李亨笑容不变,道:“顾卿所说的不白之冤是指……”
“难民中毒一案,朝野皆云是臣麾下安西军将士所为,臣为社稷行善举,救万民,却竟被朝野所诬,臣非忍气吞声之辈,请陛下严惩真凶,勿枉勿纵。”
李亨仿佛刚刚才听说此事一般,浑然忘了今日上午还派了御史大夫审问顾青。
“竟有此事?顾卿受委屈了。朕这几日或多或少亦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皆是宫人愚昧,以讹传讹,被朕严厉斥责过了,朕没想到朝堂和市井民间也传遍了。”
顾青眉目低垂,道:“是,朝野皆传安西军将士不忿粮草被分,于是愤而投毒,此事纯粹子虚乌有,字字皆是谣言,臣可以做到宠辱不惊,但臣见不得安西军将士被人冤枉,故臣请陛下为安西军将士做主。”
李亨挺直了腰,沉声道:“安西军将士被冤,朕亦激愤不已,顾卿所请合理,需要朕如何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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