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其实是一首世界名曲。
但是很奇怪。人们多熟知梦中的婚礼,致爱丽丝等曲目,却鲜少有人听过野花这首曲子。
它被埋在一段老时光里,随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淡去而淡去。
傅辞转过身,诧异从眼中闪过。
董焰染转了转眼珠子,笑着走进来。她扬起手里的葡萄,“吃么。”
傅辞站起身,盖上琴布。她已经凑了过来,拍拍他的肩,“傅老师,上次你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我今天上午学了一个上午呢!”
傅辞的目光移向自己的肩头,上面依稀有些她留下的水果汁液。他的眉毛隐隐一皱,嘴巴动了动。
他看向她。
她却毫无所觉,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润雨。他看着,忽然说不出什么了。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董焰染被一架架钢琴吸引,四处观看,眼睛放光。
“你这家琴行真心不错。”她道,“我很久没有弹琴了。”
“为什么不弹?”
“因为,可能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傅辞没有问,盯着她几秒,又淡淡移开目光。
“关于钢琴,我也有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呢。”他忽然开口。
她诧异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弹琴呢?”
他说:“这是我们的不同之处?”
“难道你是越难受越要弹么?”
“那你是因为难受,所以不弹?”
她停住,轻飘飘看他一眼道:“行了,你先别说话。”
傅辞挑眉,“董焰染,我是你老师。”
她叹息:“您随意,行了吧?”
“不过,这是什么?”董焰染盯着木架上的一张照片,“这是你么?傅老师。”
照片中的年轻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正坐在琴凳上弹琴。他的头顶有闪光灯,周围是喧闹的观众席。
他扎了个丸子头,配上那俊秀的脸,有一种别致的艺术感。
他的眼眸炽热,虽然只是照片,她却感受到他眸中兴奋的火焰。
董焰染一时愣住。
傅辞一顿,拿过照片,似没怎么在意道,“给你倒点茶吧。”他转身往里间走去。
她愣愣的。
傅辞慢慢倒了一杯茶,眼神清幽,不知在想什么。
撩开纱布,他走了出来。
她正坐在琴凳上。
伸手打开琴盖,五指落在琴键上。
傅辞眼眸一闪,不动声色道,“你在做什么。”
“哈哈,傅老师,我没想到你以前是长发。不过怎样都好看。”
傅辞但笑不语。
“我们玩一个游戏吧。”她说。
他挑眉,示意她继续。
“你来猜猜我在想什么。”
没有等他回答,手指按下琴键。
舒缓的野花从她手中传出,蜿蜒而上,直冲云霄。
中午的暖阳似溪流,流淌在她掌心,与琴声融合在一起。她仿佛置身云端,记起来许多以往旧事。
“一片沙漠。”
他说。
她不语,琴声转急,仿佛战场上的士兵拿刀出鞘,满脸嗜血的笑容。热烈的,急切的,充满欲望的叹息,低而分明。
“急雨。你是不是很喜欢下雨?尤其是暴雨。”
她惊讶地看向他,眼眸捉摸不定。
手没停下。
琴速渐渐慢了下来,带着一丝幽微的味道,那种冷寂感娓娓道来,却泛着一丝奇异的眷恋感。
他闭着眼,低语:“想家了?”
琴声止。
董焰染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傅辞睁开眼。
两个人之间,一时沉默。
董焰染忽然抬头,凝视他,眼睛泛着诡异的亮光,“你怎么知道的?”
他未答,她继续道:“沙漠,急雨,还有家。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对了么?”
“你听懂了我的琴声。”
“是吗?”
“傅辞。”她喃喃,“傅辞。”
他说:“我是你老师。”
“傅辞,我能猜猜你的心吗?”
他笑而不语。
“ 我有一片清凉的欲望
它不容忽视
当我一个人
独行在宽阔的大路上
当我一个人
快步于刹那的烟火中
这份欲望变得强烈
我多希望我可以化为一只无名的蝶
不记得任何人
也不用为谁所记
亲爱的
我迫切地拍打着眼前的门
门里却空无一人
我的手中
拿着钥匙 ”
她缓缓背出那首诗。
他瞳孔放大,心脏不由一震。
“这是你如今的心境么?如我的诗所描述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