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景王府内一片忙乱。王妃生产,一天一夜未出,人人已经昏厥数次,孩子仍不肯露头。此时王府大夫终于下定决心,来禀景王,说孩子八成已经憋死,唯今之计只能硬取,方能保住大人。
景王心下难过,又追问了一句:“确实死了?”
“十之八九。”
“……保王妃无恙。”景王说完就转身闭目。
此时景王府的后门,一辆蓝布篷马车驶过来停下。车辕上的侍卫先跳下来,遂从车里扶出一位女子,姿容皆美,只是面带疲色。她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她下车之后侍卫上前叩门,门房来应,开门见女子,不禁一惊。到底是王府当差的,随即收敛行礼,把女子让进了门里。
“王爷,翁主回来了。”景王的护卫秋延年在门外禀报。
景王闻言几步走到门前,把妹妹迎进屋里。“玖苑,你可回来了。”
“王兄。”玖苑面色甚是憔悴,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景王赶忙让她在塌上坐了。
“玖苑,这是……他的孩子?”
玖苑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不语,眼泪却不住地掉下来。景王见妹妹如此伤心,也不再问,只是说:“你一个闺阁女儿,带着孩子委实不便,况且圣旨已下,你……”
“哥,你替我抚养她吧。她可能是韩家唯一的血脉了。”
“难道长公主和子祁都……”
“我追到匈奴地界,才在大沙地里寻到这个孩子。当时这孩子在一个船型器物里。想是长公主退无可退,才弃此子与大沙地中。”
“匈奴地界有千里无人沙地,杳无人烟,就算逃过追兵……长公主也是烈性女子,皇上灭韩王九族,却特赦了长公主,长公主将圣旨掷于地下,称生是韩家的人,死也要跟韩王埋在一起。”
“她倒是快意恩仇……我就是想殉葬也没个出处。”玖苑看着怀里的孩子,心中苦涩。
景王抱过孩子,看了看,那张小脸红红的,看起来像个猴子也看不出什么长相。“这孩子,为兄会当亲生抚养。你且放心。……韩家,韩沨,也不要再想。他在世为韩王的时候,你因骄傲宁愿入钦天监泰院也不肯为小,如今他人已不再,你更没有为他守身的必要。”
“玖苑晓得。明日依圣旨进宫,不会再有差错。”
“玖苑……如果你不愿,现在就跟为兄说。”
玖苑沉默了半晌,她知道那是景王从兄长疼爱妹妹的立场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景王兵权在握,又参与朝中政事,对皇上的影响力还是有的。可同样地位的韩王刚被灭了九族,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抗旨是怎样的冒险。玖苑抬起头对着兄长虚弱地笑笑,“谢过兄长。我明日进宫。”
景王叹了口气,抱着婴儿来到产房门前。产婆和医官上前禀告胎儿已死,王妃目前无大碍。景王看了眼怀里的婴儿,似是已经醒来,眼睛半睁着。景王把孩子递给产婆,“本王今得一女,甚是开怀,今天这屋子里的都有赏!”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屋子里的奴才齐齐跪下高声称贺。
“起!”景王手一挥,转身大步走了。不用再说多余的话,没有人敢把今天的事透露出去,因为不杀已经是再造之恩。
秋蓦然睁着眼睛看着床账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现实击倒,虽然照现在的身体感觉和触目所及,她顶多出生1个月。当她试图想清楚这是why的时候,突然脑袋“嗡”地乱了,脑子里有无数画面声音各种一起涌出来。她吓的够呛,一张嘴,“哇!”地一声响亮的婴儿哭,然后她再次吓够呛。然后冲进来一群古装女人,其中一个利索地抱起她,给她喂奶,她彻底安静了,她无语了,还边凝噎。
脑充血的状况发生了几次之后,也逐渐有所缓解。秋蓦然终于缓缓地想起她被杜江怂恿帮忙做的那个脑神经分布探查程序,后来杜江他们的研究小组发表了一项重大研究成果——帮助阿兹海默氏症病人记忆的芯片。莫非……难道……不会吧!这太尴尬了,带着秋蓦然的记忆的秋蓦然的孩子?她自己生出了她自己。她再次被现实击倒了。这时候两个古装女的把她抱了起来给另外一个古装女的看。
“王妃,您看,翁主长的多好,比别人家两个月大的孩子要大个呢。”
“甚好,甚好……我儿随了她父王。”
事实上秋蓦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她们说的不是北京话离北京郊区也很远,类似于江浙沪一代的方言,就是完全听不懂啊!这又是一个残酷的现实,简直是一道天雷,直接把她K.O了。经过1个月的观察,这不是某人的恶作剧,这是命运的恶搞。这两天阿兹海默氏症记忆芯片和偶尔听见那么一耳朵的空间多维理论在她脑海里轮流出现,她现在的想法是如果她还能回到地球上那个叫中国的国家,一定出来证实那B大教授的多维空间并行理论,让他得诺贝尔以及一切能得的科学大奖。她想她在又雷又残酷的现实下精神失常了。一个别人以为两个月其实已经快4个月的婴儿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精神失常了。
Shit!我想尿尿!这是濒临失常的婴儿内心的OS。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秋蓦然已经1岁了。这天早上又一群女人,古装的,华丽丽地证明她不是做梦确实遭雷了的那群天天来的古装女人又来了,他们利索地给她擦脸穿衣服点胭脂,然后抱走。她第一次出屋,就看到了灰色高墙围起来的四角天空,湛蓝湛蓝的。
她被抱到一个大屋子里,屋子里有很多人,最显眼的就是做在上位留着长胡子的古装男人,相貌堂堂很是威风,他旁边是秋蓦然见过的自以为是秋蓦然的亲娘其实不是的古装女人。旁边拉拉杂杂地站着各种古装男女,一见她进来就笑开来,说长的真好之类的。这地方方言秋蓦然听的还不是很明白,懂个大体意思。然后她这个古装小孩儿就被抱到长胡子男人面前,男人接过来,将她举起来看看,然后抱在怀里,“会说话了么?”这个关云长一样的男人的口音倒是跟她常听的,跟那群女人不太一样,有点北方口音,说话也清楚的多。
“还不会,王爷。”王妃回话说。
“是么……”景王伸手逗逗孩子,“叫爹。”
“爹?……”秋蓦然下意识地出口想说:爹?我还是你二姨呢!半路刹了车撇过头去。却听见长胡子男人哈哈大笑起来,“我儿怎地不会说话,这声爹叫的脆生生的。乖女!”
“从来没听过冒话儿,今儿见了王爷,就开口了。骨血亲情真是了不得。”自己女儿争了气,王妃很是高兴,一劲儿往上贴金。
景王看着怀里的小娃儿,白白嫩嫩的,两个大眼睛乌黑溜圆,小嘴儿,怎么看也不是匈奴人。景王一直担心玖苑误抱了匈奴人的孩子,今儿见了这孩子的容貌确实有几分像韩沨,该是韩王后人才对。其实不管是不是,他都会好好养着这孩子,他不想让妻子伤心,也算是给玖苑的慰藉。玖苑既然认为这是韩王的后人,那么就让她那么以为好了。这孩子好好长大是玖苑的愿望的话,身为兄长会为她做到。
景王抱着小孩儿来到一旁,将她放在塌上。塌上还有个大炕桌,上面放了几种花卉,还有玉器,文房四宝,绣花撑子,算盘等一些物品。看来是要抓周了。这时有几个小鬼噼腾扑通地从外面跑进来,见景王在立马刹车请安。景王瞄一眼没有责备,可也把那几个孩子吓的垂首肃立。
“小子几个来干什么?”景王问那几个儿子。
为首的大儿子秋原赢见景王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心下松了一口气,拱手上前回道:“听闻妹妹今日出来见人,还要抓周,儿几个来瞧热闹。”
王妃掩口笑骂道:“你们这几个小儿成日里撺掇,哪儿有热闹都少不了你们。你们淘气也就算了,别带坏了翾儿。翾儿过来,来娘这儿。”
才三岁多点的颜翾便由侍女领着,迈着小短腿走到王妃身边,先向景王行礼,“父王。”才转向景王妃,“娘。”景王满意地点点头。王妃高兴地抱起颜翾,“我儿又沉了。”
旁边的二姨娘这时也出来打趣,“第一次见妹妹要给见面礼的,你们几个有礼没有?”
老二秋去华最机灵,闻言解下腰带上的玉佩,上前几步放在塌上,“怎地没有,妹妹,我是你二哥。叫声哥哥来。”那小孩儿眨巴着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反应了。
“哈哈哈,妹妹不服你。看我的……”秋原赢走上前去,“妹妹,我是你大哥,叫哥!”这回小孩儿看都没看他,坐在那儿低头看自己的脚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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