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怎么了!”捏着符箓的夏轩一脚踩在石墩上,一手托着脸嚣张地说:“你们哪个宗门的,报上名来,小爷我不揍无名之辈。”
那群纨绔子弟里有个面相稍显稳重的,捡起符箓烧焦的一角仔细看了看,当即面色一变,对自家公子耳语:“公子,他好像是玉浮宫的嫡传。”
“那又怎么了!”
世家子不耐烦地将那人推了个踉跄,再回头时少女身旁又站了个鹅黄留仙裙的仙子,明媚地撞晕了世家子的心脏,他作死地上前拉仙子的袖子:“哟,又来一个……”
绫烟烟头也没抬,一道符箓甩出去,将那人抽得咕噜噜转一圈,啪叽一下倒挂在雅座画壁上,像一根煮烂的面条滑下来。
她拧着手腕冷笑:“小小镜月宗的狗,也敢在这里叫嚣!”
众人目瞪口呆,愣了好半晌才蜂拥而上,哭天喊地地去抢救他们头朝地脚朝天的公子。
主角团还真是阵及时雨,上层的白梨松了口气,锦上添花地扔过去一个小药瓶:“绫道友,接着!”
绫烟烟接了个正着,一个萌妹投球,药瓶砸在人堆里,炸开一蓬玫红色的烟雾,那些纨绔被辣得眼睛都睁不开,色厉内荏地抹着眼泪:“你们敢管闲事,有本事就把那臭小子从石碑上救下来!”
话音方落,远处云海长虹挂空,风雷嘈嘈,一抹剑光乘风破浪,如刀切豆腐剑削泥,一路割开云层。姜别寒手里提着个少年,站在那世家子面前,居高临下,眸中如覆寒霜:“你们也是宗门弟子,为何要逼迫别人强闯石碑法阵?”
“我没有!他自己爬上去的!他们诬陷我!”长得一脸恶相的人无论如何解释都是狡辩。
世家子面如土色,手脚并用爬到一边,见夏轩站在一旁走神,早对自己放松了警惕,而且看上去只是个仗势欺人的小毛孩,根本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是个最容易下手的突破口。他心一横,恶向胆边生,袖中一片薄刃悄悄探出。
念头刚冒出水面,几乎是同一时刻,他整个人从原地消失,远处发出山峦崩塌般的轰然巨响,那横飞出去的身影接连撞穿三道壁画,一路砰砰砰砸出三个巨洞,最后七窍流血地躺在一堆残砖碎瓦中。
他根本没看清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有一柄淬了毒的弯刀甩在脚下。
“夏道友,下次注意背后。”薛琼楼站在二楼的栏杆旁,那施施然收回手的模样与其说差点送一个人下地狱,不如说像在接过一杯盛在金杯里的香茗。
夏轩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方才的危险,拍着胸脯长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朝上层挥挥手:“薛道友,多谢了。”
“不用谢。”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场极具默契的配合,白梨可不这样想。他分明早就看到了,却故意拖到刀锋差点割破喉咙的最后一刻。
少年从方才起一直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而今才露出一点笑意。
该何时出手,才能让人死心塌地地对你感恩戴德?
不是在危机初显的时候,也不是在鸡飞狗跳的混战中。
而是在眉睫之际、存亡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