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友,你若觉得害怕,不必勉强进去,可以在这等我们回来。”薛琼楼漆黑的瞳孔如海面漩涡,意味深长地告诫。
他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劝退她。
“我才不怕。”白梨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薛琼楼不再说什么,随意挥了挥手,入口处散落一地的石头像被一阵风拂散,露出平坦的地面。他站在一旁不急着先走,照例侧身让白梨先过去。在风范礼仪这方面,真是完美得让人无可指摘。
“突然想起一件事。”白梨握拳在掌心一敲:“通常来讲,问别人害不害怕的人,都是因为自己太害怕,所以想寻找认同感。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觉得害怕,那么他除了害怕以外,还会感到孤独,这样一来就更害怕了。”
“所以呢?”薛琼楼倒是很有耐心听她胡扯。
“所以是我乱讲的啦。薛道友比我厉害,怎么会觉得害怕。”白梨摆手,话锋一转:“但是你这样问了,一定是有其他原因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神神叨叨地说了那么一大堆话,重点只是最后一句。薛琼楼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像黑暗里漂亮又致命的血色罂粟:“你想知道?”
“是的,很想,非常想。”白梨无比真诚地说:“如果是难以开口的不愉快的事,请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
薛琼楼微微阖上眼,看上去有些厌倦和她讲话了,就是难为他还能保持无比得体又稍显僵硬的微笑。
“走吧,别耽误时间。”他特意提醒一句:“入口是左边。”
白梨心说左右早就被你偷梁换柱了,重复提醒怕不是心怀鬼胎。不过她现在只装作不知道的模样,跟着主角团一起进入左边的入口。
才迈了一步,她身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将她往右边扯去,那股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她就像巨人手指间的小蚂蚁,无从挣脱。
白梨搞不清这股力道是从哪里来的,但她知道要是摔进另一侧的入口,那她真就孤孤单单一个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千钧一发之际,她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薛琼楼的袖子,两股力道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她甚至感觉周围轻轻吹拂的风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声带的震动打破力的平衡。
“是吗?可你说的那个东西,我却没有看到。”薛琼楼带着嘲弄的笑意慢慢把袖子抽出来,还略带嫌弃地看了眼被她抓出来的褶皱,继而又换上一副关切的笑脸,“是你太害怕产生的错觉吧?”
白梨手里一空,唯一支撑的力道没了。
我靠!是这家伙!
她就知道,自己这种对世间所有药材都极其敏感的药宗弟子,一贯部署缜密的薛琼楼怎么会任由她跟着一起去。她要是认出了假的“玉璧石”,他的谋算岂不是又落了空?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会容这万分之一发生,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从根源上扼杀它。
到时候姜别寒问起来,他只需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谁都不会怀疑他。
薛琼楼微微歪头,看着快要坠入深渊的少女,漆黑的眸底泛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再见了。
然而下一刻,与预想的相反,他手上不知为何猛然一重,自己整个人也在往右侧前倾,拽住他的同样是一股无迹可寻的力道。
薛琼楼瞳孔骤缩。
她身上是……绫烟烟的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