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一动不动，一点也没有以前的精气神，似乎一点也不想反驳，白色麻布的帽檐在烛火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眉目。
“祖母，母亲就是母亲，眼下应该是为父亲的死讨个说法……”二哥插话道。
季楚上前想要扶起楚姒，可她根本没有了心力，满脸紫青的季铎也急忙上来帮忙。
楚姒还不忘向老夫人拜别，“儿媳告退……”
“站住，你不要去灵堂了，不干不净的女人，污了二郎的眼。”
楚姒水眸微动，垂下头去，在季铎的搀扶下离开了。
季楚心里疼的不行，她的娘亲什么时候不是巧目四顾，神采奕奕的楚夫人！何时会有今日这种魂不守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女人样子！
娘亲向来教导她都是要正直做人，身为女儿家也不要自轻自贱，不要以为女人就该唯唯诺诺，可是今日的母亲……好像魂已经随父亲去了，和一般的女子无异。
“娘，二哥才走，你就不要这样对嫂子了。”三叔在一旁劝到。
宋氏拉了拉他的袖口，从一旁端起了茶盏，递给了邓氏，“娘，你就别生气了，别气着身子。”
“老夫人怎么能不生气啊，二夫人这一闹，府里的小辈们以后还怎么谈婚论嫁呀，以后还有哪家人愿意和我们攀亲，尤其是我那可怜的外甥女啊，苏苏，你以后怕是找不到好人家了……”小宋氏在一旁一本正经地担心着。
和季楚站在一起的苏苏低着头，脸色不耐，却也没回话。
这一说，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可怜我那大郎还有三郎你呀，我们那时候多穷啊，若不是你和大郎拼了命地为二郎筹钱，他怎么能在军中露头！可后来大郎染疾，二郎竟然根本不管，狼心狗肺的东西，媳妇克死了我的大郎，现在死了，媳妇还要祸害我三郎的孩子，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他啊！”…
“你！”若不是上有碧兮和苏苏拉着，下有欢儿抱着大腿，季楚差点就上去动手了。
老夫人将目光瞥向季楚，“你是二郎的老三？”
“是，这是阿楚。”三婶在一旁介绍。
“祖母，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你在我母亲口中一直都是慈祥仁善的老夫人，可你今日所出之言，实在不像一个人母该说的话！我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在此再三口出恶言，真不知道父亲是不是你亲生的！”
“不是！我真希望他不是！若不是因为他和这个丧门星，我的大郎又怎么会死，连个后都没留下……啊啊啊啊，大郎……”说着说着，这老太太竟然哭了！
三婶急忙和三叔架着她往里间走着，三叔回头喊道：“苏苏，带阿楚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被苏苏和欢儿拥着回去的季楚一脸莫名其妙，“她哭什么！应该哭的是我吧！这……祖母真是怪脾气。”
“姐姐，祖母一提到大伯神智就会有些不清醒，这还是我娘和我说的。”
“嫂嫂，你别生气，别生气！”欢儿边走边用自己的小手拍着季楚的手背。
季楚本来正准备和祖母大辩一场的满肚子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我去看看母亲。”
回到房间后，只见楚姒一人坐在床边，季铎担心的蹲在她腿边，“娘……”
“娘，祖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糊涂了，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楚姒擦了擦眼泪，“不是的，你们祖母一直不喜欢我，认为是我害死了你们大伯，认为我让季家丢脸了，让你们爹爹沦为了大家耻笑的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