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韬顿时抢话,道:“官家,这宗汝霖厚颜无耻,抢夺微臣候缺,请官家做主!”
陈皮见这周韬蹬鼻子上脸,半点分寸没有,一脸厌烦。
赵煦瞥了周韬一眼,道:“你要是再多嘴,就送你去琼州。”
周韬神色微变,立即缩头躬身,一个半百老头,如同一个受气小媳妇一样。
赵煦注意力都在宗泽身上,这个人,三十岁才中进士,偏偏大殿之上慷慨陈词,痛斥党争,得罪了当权者,三甲没了,只是一些人要脸,给了他个‘末等’。
按理说,有这样的经历,即便有仕途也注定坎坷了。
赵煦思忖片刻,道:“你怎么看待朝局?”
这不是垂问,是考校。
宗泽心里清楚,张嘴就道:“朝往来复,不外如是。”
孟美人听着,神情讶异。
她去年也听说过紫宸殿上的事,没想到这个宗泽还真敢说。
这‘朝往来复’,大概意思就是,朝廷现在来来去去的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改变。
赵煦倒是不见怪,反而微笑着,道:“你认为,朝局应该怎么做,才算合乎你的心意?”
周韬悄悄看了眼宗泽,心里恶意的想,继续说继续说,让官家杖毙了你,馆陶县就是我的了!
宗泽丝毫不见惧色,言辞不避讳,道:“宗泽认为,自古以来,亡国无不是党争祸起,当权者蝇营狗苟,将天下大事视为手中筹码,任意玩弄,置江山社稷,万千黎民于不顾。‘奸佞’嘴里的‘村匹夫’如此,‘村匹夫’眼中的‘奸佞’也是一样。”
村匹夫,这是章惇当初骂司马光的话,宗泽用来他指‘旧党’。而‘奸佞’是‘旧党’贴给‘新党’的标签。
陈皮抬头看了眼宗泽,面露惊色。
这个宗泽,真敢说啊!
赵煦瞥了眼楼梯口,小二的脚步声在响,面无异色的道:“现在朝野都是两派,要么是村匹夫,要么是奸佞,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小二从楼梯口上来,看着一群人的动作,有些奇怪,麻利的上好,摆满桌,道:“诸位客官,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小二眼力劲十足,快步走了。
宗泽对朝局早有思考,难得单独遇见赵煦,十分干脆的道:“宗泽以为,朝廷诸公,当有自知之明,陛下心中须应有定意。国稷大事,不应该操持于朋党之手,来来去去,非此即彼,天下大害。”
赵煦拿起筷子,道:“吃了没有,坐下一起吃。”
宗泽出身贫寒,眼见精美食物面不改色,道:“谢官家,小人已吃过。只请官家能有所决断,阻止朝政的来往反复,给百姓喘口气。”
宗泽的意思,也就是反对‘新党’复来就再起‘熙宁变法’。
‘新党’变法,‘旧党’当权一律废除,‘新党’复来,一切复起。
这种翻来覆去的‘全面’行动,对一个国家的折腾不可想象。
后世经常有将北宋亡国的责任定在王安石身上,大部分原因也来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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