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门缝透进的光亮,茂发瞅见:小屋里到处堆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地下墙上也到处都是满满当当的。散发着一股发霉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怪味。
茂发早先来过亲家家后院,知道晒棚是亲家堆放杂物的地方,可他没想到,小屋里竟满满当当,几乎抬腿挪脚都会碰到旁边的东西,他更没想到,布礼会把他带到这里。
“娘,俺叔来了。”布礼小声喊。
“亲家公来了。”随着微弱的声音,一个身材瘦弱的老妇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盏洋油灯。
借着微弱的灯光,其实光听声音,茂发也知道是桃儿娘,连忙打招呼:老嫂子,这几天身子骨还中吧?
“中,中。”桃儿娘笑道,“布仁回来了,俺啥病都好了。来,来,亲家公,外屋又脏又冷,咱进里屋说话。”朝布礼摆摆手,“仨,到晒棚上看着点。机灵点。”
“娘,俺晓得。”布礼答应着出了门。
里屋也不大,也是到处堆着杂物。只有紧靠东墙跟的地上闪出一块铺着麦秸的空地。也就二尺来宽,一人多长,上面搁着卷蓝碎花被子。看上去好像是有人在此居住。
茂发好生奇怪。亲家家前院五间正堂屋,东面两间晒棚,西面也是三间晒棚,还有五间南房,按说家里拢共就娘仨,住的地方应该很宽裕,可这……
“唉!亲家公不怕你笑话,自打回来,俺和仨就没在前院住过,唉,也是没法啊……”桃儿娘长叹口气,说了实情。
前两天,本来一直躲在闺女家的桃儿娘惦记家,其实是惦记着生死不明的大儿子布仁,执意坚持要回自格家。可刚到谷洞口布礼就瞅见自己的小叔在大门口转悠,娘俩没敢直接回家,而是先躲到了旁边邻居家。谁承想不一会,镇上的保安团便来了十几个人,听出去探信的邻居回来说,领保安团来的就是布礼的小叔布地。一伙人又是敲门,又是到后院砸门,甚至还有人爬墙进了院,一直闹腾到天黑才离开。娘俩是半夜才回自格家的,这两天就一直躲在后院晒棚里没敢出来。
“唉!”茂发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茂发知道:布地和嫂子家有过节,可他没想到……“老嫂子,这……”茂发连连摇头,他有一肚子话想说,可又不知该先说啥。
“咳!”桃儿娘摆摆手,苦笑,“亲家公,都过去了,啥也不说了。只要娃们平平安安,比啥都中。”
“那是,那是。”茂发来回瞅瞅到处堆的满满当当的屋子,“老嫂子,布仁呢?”
“在,在。”桃儿娘说着走到空地跟,先是抱起被子放到一边,然后扒拉开麦秸,顺手抄起靠在墙根的镢把朝地上咚咚捣了几下。
锅盖大小的一块地皮缓缓拱了起来。
地面上现出一个大洞。
“这……”茂发有些惊诧。
“亲家公,这是俺家的红薯窖。”桃儿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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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晒棚:平顶的房子。大都是石板铺的顶。平常可以晾晒东西。大户人家临街的一面,还筑有半截矮墙,可以了望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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