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他们呢？”布仁问。
“他们上前面探路了。”卞文祺边走边说，“布仁哥，当心脚下，千万别整出动静来。”
“文祺，咱们这是要去哪？”布仁发现卞文祺往东北方向走。
“布仁哥，咱得绕过布镇下山，然后……”本来，暗道脱险后，卞文祺是打划最后撤回东山的。可眼下，日本人占了东山下的寺庄，东山显然是回不去了，也不能再回了。唯一能去的只有……
“中，文祺，甭管上哪，俺跟着你走。”布仁还是那句话。
山上没有路，除了树和地上的枯草，就是还没有消了的积雪。不过，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雪地上有将将踩过的新鲜脚印。
走了不知多久，反正离布镇越来越远了。
道也越来越难走，疙叮爆翘[注：2]，深一脚，浅一脚，而且还都是下坡路。
终于下到了一道崖前。
天也麻麻亮了。
卞文祺长吁口气，停住了脚步。
布仁走到近前，就见崖下原来是条大道。
布仁四下瞅瞅，不禁眼前一亮。这地方他并不陌生。是狮虎关圪廊[注：3]的北口。
北口是布镇当地人的叫法。因为它在布镇的北面，离布镇也就是五里多道。其实，西口才是它的官方称谓。之所以叫西口也是有原因的。布镇往北都是山，山连着山，岭连着岭，最北面的狮山翻过去就是临省的地界，而西面的虎山和狮山遥遥相对的地方由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恰恰留下了一个豁口，故名：狮虎关。狮虎关是太行山有名的一个关口，也是出太行下中原的一条交通要道，当然也是青州县北部通往西边临省的唯一出口。据老辈人访古，再早从狮虎关下来也就是一条羊肠小道，后来，历朝历代修官道，自然要不断劈山拓宽路面，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形成了一条狭谷，官方叫狮虎关峡谷，民间叫狮虎关圪廊。
按说，布仁对狮虎关圪廊很熟。自打记事起，再早哪年也要走上几个来回。不光道熟，有关狮虎关圪廊的传说，他随口就能说上好几个。不过，从打中原大战后，有好多年，除非迫不得已，他已经很少再走狮虎关圪廊了。
这其中也是有原由的。
“布仁哥，总算是安全了。咱下去吧。”卞文祺瞅瞅布仁，朝崖下吼了两声，声音不大，还是狼嚎。
崖下回了三声，一长两短。也是狼嚎。
“刘叔——”卞文祺小声喊。
“卞特派员，”是黑旋风的声音。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哈哈大笑：哈哈！总算是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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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咯叽：青州方言。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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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
疙叮爆翘：青州方言。形容路不平。坑坑洼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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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3]
圪廊：青州方言。两面高，中间低，形似走廊，也指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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