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蔫蔫地嘟哝了一句:“真的不能放过我嘛?”
她那满目的哀怨,令沈泓有些无奈。他想了想,道:“今年的酒令不难。”
这话就不严谨了。她家大师兄是何等人物,与他而言,又有什么能称得上“难”?
唐苏苦笑着,仰天叹道:“当初学《潇湘水云》,师兄也说不难,我可是手指都抽筋了……”
沈泓低头,抿了抿唇。“今年是‘光’。”再开口时,他的语调微微轻扬,染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光?”
沈泓点头:“限七字辞句,不拘诗词曲赋,有‘光’字便可。”
“真的?”唐苏满心欢喜,确认了一声。
“我骗你做什么?”沈泓反问。
唐苏讪讪一笑,开始在胸中不多的墨水里努力倒腾诗词,忽又想起一件事来,略微思忖之后,她仗着脸皮厚,问沈泓道:“那个,师兄啊,要是我想好的诗句被人先说了怎么办?”
沈泓倒没想到她这般得寸进尺,一时有些后悔透了题目给她。但透也透了,好人做到底。终究是中秋佳节,何苦令她丢脸呢?
“让你第一个说。”沈泓语气平淡,却有着几分承诺般的郑重。
唐苏这下彻底放了心,欢快地喊了一声:“多谢师兄!”
沈泓看着她,不禁有些好笑。这时,身旁的周澈凑上来,开口道:“师兄师兄,打个商量,让我第二个说呗!”
沈泓听在耳中,却不接话,只对唐苏道:“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
言罢,他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一旁嚷嚷着“偏心”的周澈。
唐苏目送他二人离开,心里的欢喜久久不减。她抿着笑,细想着沈泓方才的话。
光……
带这个字的诗词的确不少,合该想一个别致清雅的,方不辜负她大师兄的点拨。
唐苏用了十分的认真,左手拖着右手肘,右手托着腮帮子,皱着眉头努力思考。
这时,沈泓不期然地回了头。见唐苏那迥异于平常的严肃,他眉目一动,忍俊不禁。
见他一笑,唐苏的思考登时凝滞。不等她回过神,他低头转身,轻悄地绕过山石,只留一袂衣衫,动一片辉月余光。
便是此情此景之下,几句词猛地撞进了唐苏的脑海里: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诶?”唐苏一惊,抱着脑袋,对自己充满困惑。
这是情诗吧?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句的???
唐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着再敲出些其他的诗词来,然而,脑袋里偏如填满了月光一般,白茫茫的一片。而后,便有深冬的薄雪、初春的细雨、盛夏的流萤与今朝的明月,交织成词,声声低吟。翻来覆去,只那一阕。
……
唐苏回席的时候,神情甚是凝重。沈泓见了,只当她是胸有成竹,也不多问。掌门一见人齐,便吩咐开始行令。
沈泓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案台前。台上摆着两排木牌,皆字面朝下。
“今日行令,限七字辞句,不拘诗词曲赋。定字为……”沈泓看了看台上的木牌,思忖不过一瞬,继而抬手翻了一块,举起示与众人,朗声念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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