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这……这是印章。”
贺元没说话,眼神落在她掌心那块刻麒麟的青玉上。
玉翠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少年鸦色的睫毛如扇子般倾垂,薄抿的唇辨不出神色。
越是这样,玉翠越忐忑。
她自供罪行,已是断了条后路,若是贺元这条路再走不通,那就完蛋了。
玉翠将印章递近了些,忙解释:“小将军,您看看,我绝对没撒谎,我拿去的是赝品。真正的印章我虽偷偷拿了,可……可只是去做用来仿制的模子。”
贺元接过麒麟印章,敛眸漫不经心地摩挲。
“你何时藏在这儿的?”
嗯?
玉翠错愕地眨眨眼,这可怎么圆?!
她脑子里像是高速旋转的机器,很快便下了决定,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别说谎为妙。
玉翠磕磕巴巴说:“是……是那晚。”
她稍稍粉饰了些许,将情况粗略说明了。
贺元态度未明,月光透窗而进,洒在他侧肩。他半边脸都隐在暗色中,显得有些琢磨不定。
玉翠暗自琢磨,莫非是贺元嫌弃她交代得不够彻底,不然,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让人没由得心悬。
她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
“小将军,窃取印章只是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还有个任务我没做。”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
“这里头是毒药,小姐命我找机会放到您的饭菜和茶水里。可……”
她停顿了下,半睁半假道:“可我的良知不允许我这么做。小将军您对我这么好,咱们又算是老相识了,我绝不可能昧良心真害了您。”
贺元仍是不说话,漆黑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怪瘆人的慌。
内室很安静,烛火摇曳着微光,只剩窗外草丛间的蟋蟀叫个不停。
玉翠觉得自己额角的汗都快滴下来了。
难道他还是觉得不够?
玉翠深吸一口气,干脆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如数道出。
“小将军,指使我做事的那位小姐,就住在城南西院胡同的疏云别苑里头。姓什么我不晓得,只知道她名字里好像带了个‘兰’字。”
玉翠努力回想:“当时有位公子也经常来别院,那位公子年纪约莫二十上下,举止很贵气,看得出来一定是来自权贵人家。”
“对了,”她补充道,“今儿早上小姐有乔装打扮来咱们府上,对人说是我表妹,实际上等不及了,来催促我下毒的事。”
这事玉翠倒是没想要隐瞒,前面那么多信息都透露了,只要贺元想查,小姐来府上的事,根本瞒不住。
倒不如自己说出口,最大可能争取他的信任。
贺元听罢,将麒麟印章拢入袖中,启唇道:“原是如此,怪不得方才我听人说,早上有你家表亲上门来寻。”
他似笑非笑:“我还道,你何时多了门亲戚。莫不是什么海中岛屿上的亲人,真来了岸上寻你。”
贺元这话一说,玉翠当下就想起之前撒过的谎,不由得脸皮一红。
不过,眼下老家在哪儿倒是其次,重点是,要让贺元看到她“投诚”的赤忱之心,以换取救命的鹤樗花。
玉翠仰头看他:“小将军,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可以……”她声音低了几许,复又给自己鼓气一般,语调稍扬,询问道:“可以给我一朵鹤樗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