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一团阴影在树下飘忽不定，凄冷的月光下更显鬼影憧憧。
黑影移到树的正下方，不动了。
春篱吓得两腿都在打摆子，难道真的闹鬼？
“大娘？”
黑影突然开口。
“哎呀妈啊！吓死爸爸了！”
春篱惊声尖叫，脚下一打滑，手上一时没抓稳，从树上头朝下直直栽了下去。
“啊——”悲切凄楚的惊呼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响彻院落。
“啊！”大脸在离地几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了。
骆骏光抱住了春篱的双腿，歪着脑袋低下头看她，困惑不已，“大娘，你半夜不睡觉，在此作甚？”
听见是骆骏光的声音，春篱长舒一口气，心脏砰砰砰直跳，“骆公，您突然出声，吓死我了！”
骆骏光把她调了个个儿，轻轻放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瞥了瞥脚边壮观的落叶堆，眉头紧蹙，“这是大娘干的？三更半夜的，大娘为何要同这棵老树过不去？”
“我……”春篱吞吞吐吐的，身为一个女孩儿，她还是有基本的羞耻心的，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跟骆骏光解释，她是打算用这些叶子来上厕所擦屁屁的。
换位思考一想，骆家全家热情地留她做客，给食物让她吃、挪地方让她睡，结果她当夜就趁人不备把人家院子里的树全薅秃了。
不光匪夷所思，还很神经错乱。
如果再加上强行劝骆家让卫生间超越当今时代现状，还很可能得到对方羞愤难当的质问。
这个话题，好像不太方便敞开来直说。
为了保持个人卫生，春篱开始认真思索起在这个朝代推广卫生厕所的可能性。
首先家里得有一条进水道，其次要有一条排水道。
不对，自家修了下水道，那也得有地方排啊。
春篱顾不上拍打衣服上爬树蹭的污渍，急急拉住骆骏光的衣袖，“骆公，县城中有没有城市地下排污水道？”
骆骏光完全没听懂，先是一愣，在春篱手舞足蹈地比划中大致明白了意思，不明白为什么她没头没脑地要提起这一茬，迟疑地回答道：“有是有的……”
当春篱得知排水沟很多是直接修建在地面上，且也不是每一户人家都能享受倒夜香的服务的时候，忽然明白县城大街上那随处可见的脏污是怎么来的了。
硬件上的种种限制不提，光是想改变人约定俗成的习惯就很难了。
广泛推广卫生干净厕所的梦想看来是无法实施的了。
没办法，那就只好不管其他的市民朋友了。等她以后嫁到骆骏光家，独善其身，好好把骆家的洗手间设计一下，弄得干净又卫生就可以了。
春篱遗憾地咂了咂嘴，盯着地上那堆树叶神思不定，时而用力点点头，时而无奈地皱眉摇头，长吁短叹，困扰不已。
与此同时，骆骏光也垂头长叹息，望着王大妞这痴痴傻傻的模样，心里对她脑子不好使的判断越发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