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同情明朗，可下面的话，他不得不开口。
“面对大自然的力量，有时候，我们可以靠我们的智慧，取得一些成就，可面对生老病死，有些时候，我们却是一点办法否没有。这是生命自然的过程，你妈妈的病情，你要试着接受，要对她的病情有一个清楚的理解。你期望越高，越强求，就会给自己造成更大的心里负担，如果是这样，你来我这里十次，也比不上你一次的心理波动。我能协助你，缓解你的情绪，可你要知道，病根就像发溃的伤口，即使上面有一层肉芽，里面依旧是腐烂的，只要一天没有消除掉这个隐患，你就一天没有办法恢复。”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做不到！”他的声音透着悲切，整个人像是被谁掏空了所有精力一样，软绵绵的倒回躺椅上，盯着洁白如纸的天花板，任凭眼泪从眼角滑落。
明朗何尝不知道袁斌说的这一切，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能躺在那张狭小的单人床上，仅能在那方寸之地活动，来来去去的人，除了医生，还是医生，除了护士，还是护士，他做不到。
他想到每次自己前去探望母亲时，她眼里放出的光芒，想到她透过窗户，眼里那深切的渴望，想到她逐渐掉落的秀发，想到她愈来愈消瘦的身躯，想到她日渐枯萎的面容，想到有关她一切的一切，明朗觉得心里像是有火在烧一样，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今天，是这三年来，明媚第一次和他谈及死亡，这个话题一开启，就像在他心头埋了个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这种被倒计时的感觉，让他越感不安。
袁斌掏出手帕，走到躺椅边坐下，轻柔的拭去明朗眼角的泪，低声开口道：“会有办法的，你妈妈会好起来的，你也会好起来的。”
明朗看着他的脸，看着他慈和的目光，感受着他轻柔的动作，第一次在心里头升起这样一个想法：要是那个人在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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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一点点靠近，大街小巷一片红，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神色，随处可见的，都是拎着大包小包，往名为“家”的地方而去的人。
季焕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听着车窗外的喧闹声，突然有种迷失方向的错觉。所有人都有明确的方向，可他的方向，在哪里呢？
突然间，他有种想听听赵奕然声音的冲动。
电话响起时，赵奕然穿着略显卡哇伊的家居服，稍长了些的头发被一个大大的蝴蝶夹扣在头顶上，正戴着大大的眼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脑，看也没看手机屏幕，随手接了起来，当听到季焕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才从稿子里抽回思绪来。
“在干什么？”
季焕的声音不轻不淡，赵奕然觉得自己好似能看到他正揉着自己的眉心，脸上稍稍带了点疲惫的模样。
“额，没干什么。”
季焕一听，就知道对方还没回过神来，暗想着，从‘认识’到现在，她好像真如任蒙所说一样，一直在躲着自己，思及此处，不由苦笑一声，开始反思起来，难道自己给她的印象很差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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