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气到死。
陆迟迟索性饭也不吃,一个人关在工作间,闷头碾琢。
傅成捧着碗上楼,打开门,小心翼翼探出头:“老婆,不吃饭啊?”
陆迟迟没理:“别打扰我。”
“老婆,先吃饭呗,吃完再琢。”
陆迟迟剜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知道我不吃饭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傅成装傻充愣。
“还不都是因为你啊!傅!老!贼!”
陆迟迟砰的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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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迢迢正在收拾行李。
快过年了,要赶去北京,同振宜一起过年。
有人来敲门,路迢迢起身打开,是摄制组的人。田盖世当先站在门口,背着大包小包的器材和行李。
“迢迢,我们要离开了,来跟你道别。”田盖世笑。
“是以后不回来了吗?”路迢迢紧张起来。
“不,过完年还要继续拍呢,拍春季转场。”
路迢迢没来由的松一口气。
“陆远呢?”
怎么没看到他。
“他在外面,不好意思过来。”田盖世冲她挤眉,“那,再见迢迢!”
“迢迢再见!”
“再见!”
路迢迢跑到窗边,从里面望出去。整个世界,像一部无声电影。
陆远站在天地交合处,上下皆纯白。
深褐色木屋,暖炉附近的苔藓,簌簌的雪粒子,呓语般孩童读书声。她靠着木窗,望进他的眼底。
中间是熙来攘往。
她是一幅油画,而他为水墨。
视线交织,只需一秒。一秒钟,漫长如同一辈子。
而后,就此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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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知道,前些时日的酒醉是逾矩。她没迁怒,已是幸运。
后面的时光,是她的施舍,他们可以是朋友,还能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仅此而已。
无法更近一步,不疏远,都是万幸。
倘若他是她男朋友,一定将她捧在手心。但若叫人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的不守规矩,知道他鬼迷心窍、意乱情迷,恐怕会让她的那个他,起了“杀心”。
一直就该知道的,像她那样的女孩,怎么会没人爱她。
陆远,你未免太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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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迢迢咬住拳头,转身偎着墙。
他站的地方,有一棵树。树枝朝向天空,如窜动的火焰。
他应该还没离开,她只能藏在墙后,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呜咽着,泪水往外冒。
那天在车上,他问她谈恋爱没有。
其实,她知道他的自责与内疚,七年前她就想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可那以后,再没见过面。她甚至连他叫什么,都无从知晓。
她知道,只有那样回答,他才会释怀。
你看,虽然没了双腿,但依旧有人爱我。
我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和喜欢的人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陆远呀,你不用担心我。
我会很好,很好。
这些年,我真的过得很好。
可是,她无法对他说:陆远,一定要走出来。
因为她自己,也没能走出来。
小傻子路迢迢,只敢把对陆远的心思,藏在心里的最深处。
失去双腿的她,怎么敢奢求,拥有身体健全的人的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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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响起陆远的声音,像从虚空传来:“迢迢,你喜欢哪个季节?”
“春天。”她嘴唇一张一合,无声作答。
“陆远,我最喜欢春天。”
到了春天,你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