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栋见他脸色沉着,小心翼翼的补充着:“查过了。店铺是岑小姐外公生前留下来的。老爷子前年死于心脏病,去世后,母子两人就在店里相依为命。平日没有什么朋友亲戚走动。老爷子膝下有一个女儿,很年轻过的时候出了国,据说后来还成了著名的歌唱家,不过由于一意孤行嫁给了一个南美人,父女关系僵持,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过。”
“需要我派人去调查岑小姐在国外的生活么。”
陈渡的喉结微微动了动,林栋止住了话头。
“一年前,城南的重建计划是不是已经送到规划局了。”
话题的转换有些突然,林栋一愣,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点头:“是,包括灵鹊街在内的,城南十六条主街,二十片住宅区,都在规划的范围内。”
“下午,召开基建部会议,讨论具体方案。”
林栋立刻低头记录了下来,悄悄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一个数百亿的项目,搁置了两年,说开工就开工。总裁这是意难平还是跟谁较上劲了呢……
他不敢问。记着记着林栋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陈老昨天就电话来问,今天是……咳,夫人的忌日,您要不要回去?”
陈渡深邃的眸子里,唯一一点光暗淡了下去,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动也没有动。
车内的温度也跟着陡然下降了几度。
林栋心里一沉:“那我就说今天您的行程是满的……”
“去,”陈渡冷笑了一声,阴鸷眉眼,“他亲自开了口,我怎么能不去。”
关上了窗户,车子向前快速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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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郊,陈家别墅内。
宋雪靠在钢琴旁,凝视着放在琴架上的照片。
千盛易主后,不知道陈义明出于什么心思,家里到处放上了陈渡的照片。
这个儿子,被陈义明藏在国外十几年,一朝出现在大众眼中,声势浩大的取代了陈义明成为家主。像是一种触底反弹的机制,陈义明不遗余力的开始炫耀人中龙凤的二儿子。
这种炫耀里,带了多少讨好,多少刻意,佣人们不敢过问,宋文娴敢怒不敢言。
宋雪的手指缓缓划过照片上的陈渡。照片上的男人衣冠笔挺,气质冷冽,俊美的容颜如同刀刻,在初见时就勾走了宋雪的魂魄。
她幻想着自己的手指流离在他的胸膛,环绕在他精壮腰身上的感觉……越是迷思,越是沉沦的不能自已。
整整一个月,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见到陈渡了。
宋雪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陈渡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目光渐冷。
她伸手,顺着窗外漏进的阳光,调整着角度——五克拉的黄钻,在她白痩的指间散发着迷离的光芒,光线越强,逐渐刺目。
“咚”,就在宋雪走神的片刻,头顶传来了一声巨响——三楼的书房被被重重砸上。
宋雪敛了脸上的冰冷,换上了温和无辜的模样,看着穿着丝绸家居裙的宋文娴跌跌撞撞的下了楼。
“姑姑,怎么了这是……”她上前就要去搀扶宋文娴,被后者不耐烦的一把拍开。
宋文娴五十,平日里保养的极好。此刻却因为歇斯底里的情绪,脸上扯出许多横纹,面相狰狞僵硬。
“老东西口口声声跟我说不知道阿朗被关去了哪里!”宋文娴骂骂咧咧,从烟盒里抽出了一只细烟,狠狠点上。
宋雪识趣的噤声。宋文娴平复着呼吸,扫了宋雪一眼,欲言又止。
宋雪眉头微红,低下了眼眸。
姑侄俩有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楼上的书房里穿来了沉闷的脚步声,如同闷滚的雷声,隐隐约约又挥之不去。
一个佣人端着银质的托盘上来,上面是陈义明最爱的雪茄与红茶。
宋文娴扫了一眼,在水晶烟灰缸上拧灭了香烟。她直直的看向宋雪,眼里溢出了一丝明显的厌恶:“还不快去。”
“知道了。”宋雪接过了托盘,向楼上书房走去。
她走的很慢,脚落在宝蓝色的地毯上接近无声,全身的血如同封冻在血管里。
拐过拐角,宋文娴灼灼逼人的目光看不见了。宋雪凝着近在咫尺的书房门,沉沉的黑柚木门变成了黑洞的模样,作呕与晕眩感一阵阵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