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站起在嬴政身边,面对百官,在震耳欲聋的朝拜声中睥睨群臣,威严傲立。
她仿佛就为此而生,一角的我心中感叹万千。
谁都忽视了的幽美人,突然这时候冲到嬴政身前叩首:“大王,这个女人不能进后宫啊。”
她哀切地看着嬴政,眼里有着拼死一搏的挣扎,“大王,这个优人行为不检,有人举报她与人暗通曲款,还勾引王弟成蟜。”
我回忆起成蟜见沐的迷醉和蒙恬和沐的暧昧,也不禁心中一惊。
幽美人这步是险棋,险棋都有它的精妙之处。
这个时代不重证据,只要有人指出沐和其他男子有过非正常的接触,就算不能说明有损清白,沐的名节也有了污点。而有污点的女子是不可能能够进宫的。
幽美人敢这么说,必是有了充足的把握。
所以群臣也是大惊,下面议论纷纷。
幽正想再开口,沐却旁跨一步,以迅雷之势抽出侍卫的长剑。
“沐一向孤傲出群,洁身自爱,自认清白,行事无任何亏欠不妥之处。然而因为姿色出众,才艺超群,屡屡引人嫉妒,今日竟然遭人陷害,受此奇耻大辱。沐一小女子,在此无亲无友,无处辩解。只有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长剑出手,划过洁白的手腕。
鲜血喷涌而出,溅透沐的雪白轻纱,触目惊心。
下面一片大乱,有人失声尖叫,有人慌忙跑出去请太医,有人挤上前处理伤口。
我看向前台,嬴政仍然长身矗立,神色不动。脚下的幽美人发髻凌乱披落,容形槁枯,已不能言语。
嬴政对她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临走时,我再向她一眼,她仍然跪坐在那里,目光却已涣散失神。
她千阻万扰,孤注一掷。然而,这次终究还是惨败在沐手下。
我离开喧闹的众人而去,兜兜转转,走了许久,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荒石堆中。
我过去和他倚身而坐,他也不看我,只说:“她成功了。”
不是问句。
“你事先都知道?”我略有惊讶。
他以点头代替话语,目力所到之处极远。
我低头看见他手中拽着一只青箫,是沐的玉箫。
我说:“能不能借我一试?”
“盈姑娘也懂吹箫?”蒙恬犹豫了下,终于把箫递给我。
“不太懂,沐曾经教过我一些。”我轻抚萧身,一如初见光滑细致。
蒙恬颔首。
我摸着熟悉的箫管,一曲山有扶苏生硬地响起。
曲毕,蒙恬却说:“极好。”
我轻声说,“这曲是有词的。”
扶苏曲不熟,我只能半唱半念。
他问:“这词是什么意思。”
咸阳宫月下初听此曲,我也曾问沐:“这歌词是什么意思?”
“沐说,是唱女子不得所嫁之人。”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一遍一遍地吹着扶苏曲,直到所有的音符旋律都烂熟于心。
蒙恬抬眼望天。已是夕阳西下,黄昏的火烧云分外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