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钧书又介绍她见过其他几位长者,都是贺氏族中的旁支,有些是留任在盛宁的,有些是同他一起从陪都来的。
大家纷纷见礼后,朝容准备告辞的时候,却见贺钧书的袍袖后钻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着眼睛脆声道:“阿爹,阿爹,那我该叫姨娘吗?”
“廷儿,你怎么跑出来了?”贺钧书低下头,有些好笑的将那孩子扯了出来。
旁边有人笑着道:“既然廷儿也来了,正好一道拜见了公主,往后也好一起相处。”
朝容有些诧异的望着那个眉目灵秀手脚纤细的孩子,她脑中似有灵光一闪,好像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有人搬来了一个蒲团放在地上,贺钧书将那孩子拉到跟前道:“公主是夫人,论理该叫母亲,你可记住了?”
“嗯!”那孩子认真的答道,然后抬起头仔细盯着朝容看了几眼,‘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道:“廷儿给母亲请安!”
朝容心中悲喜交加,莫名湿了眼眶。
她下意识的弯下腰伸手去扶,原本根本无法动弹的双手忽然就这么举了起来,虚虚扶住了那孩子的双肩。
“啊!”旁边的星纹惊叫了一声,“公主,您的手……好了?”
周围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琢磨才明白过来。
当日云桑那位公主被悬在城门楼上的事城里人都知道,估摸着一个弱女子,那手大概是废了。
“您的手怎么了?”那孩子直起身,有些好奇的握着她的双手,“怎么这么冷?”
孩子的手软乎乎的,轻轻抚摸着她腕上存留的淤青和疤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那天被吊在城门上的人吧?”
朝容有些惊异的望着他,当日被悬在城门上是她此生最痛苦的记忆,原本再也不愿回想,可是此刻心里忽然一动,不由得想起了那日正午炽烈的阳光下,焦渴万分之时有个孩子用竹竿挑着酒爵,将一口清水递到了她嘴边。
原本苍冷如死灰般的心底忽然泛起了一丝暖意,她晦暗的眸中闪过一抹亮色,激动的跪了下来,颤声问道:“是你喂我喝水的,对不对?我记得有个孩子用长长的竹竿挑了杯水递给我,可是我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一定是你,对不对?”
那孩子粲然一笑,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他们说朝廷杀人不眨眼……”
“廷儿,”边上的贺钧书神色微变,忙制止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但是我还活着,我还没有死呢!”她面上泛起奇异的神色,像是激动喜悦又像是悲伤难过,脸上明明挂着笑,可眼中却泪光莹然。
“你叫廷儿是吧?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公主太客气了,不过是一杯水而已,哪有这样大的功德?”贺钧书缓缓笑了笑,道:“他还是孩子,可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星纹将朝容扶起,然后一把将贺廷拉了起来。
朝容如今还行动不便不能自己用饭,所以跟大家赔了个不是,便和星纹回去了。
她们回去以后,便有仆妇领着丫鬟送来了食盒。
仅仅一天之间,朝容身上却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失去爱情不会死,失去希望才会死。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那孩子天真无邪的笑颜,已经干涸的心田彷如尝到了甘露般,她似乎能听到枯萎的花瓣一点点展开的声音。
“那个孩子,贺钧书的儿子,一定是我此生的贵人。”她喃喃自语道。
“哦,那位小公子的确挺不错的,不过就是命不太好。”星纹一边给她喂饭,一边道:“我听下人们说,他娘一生下他就难产死了,是他爹一手把他带大的。”
“但是他叫了我母亲,以后我便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她郑重道。
星纹笑了一下,道:“看到你又恢复了活力,我真的很开心。”
第二日,朝容跟贺氏族人一起祭拜了贺庆余。
下人们开始忙着收拾行礼,准备过两天便护送灵柩出城。
由于新妇的车和灵车同路不吉,所以贺钧书亲自护送灵车前一天出城,而朝容与府中管事的还有下人们次日出城。
“这将是我们留在盛宁的最后一夜了,”晚饭后星纹将碗盘收了起来,兴奋道:“公主,明天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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