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你死我活的激烈厮杀,而上面的朝容却也经历着从未有过的天人交战。
慕容归的箭壶空了,他索性抛了弓,拔出腰间的弯刀奋力砍杀。
中箭的野狼要么负伤而逃,要么倒地身亡,此刻只剩下两匹依旧与他做殊死搏斗。
但他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还有一匹站在巨石旁的暗影里,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准备伺机而上,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野狼的吼叫和哀鸣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压抑的痛呼,朝容打了个机灵,像是被解开了定身术一般,猛地回过神来,她此刻满头大汗,浑身虚软,耳畔回响着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吧?我已经输过一次,现在早就一无所有,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再输一次好了,反正我不能看着他死。”
到底是江湖人,最后还是意气占了上风。
即便慕容归真的有能力,她也不愿冒险让他一人应敌。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迷蒙了双眼,她迅速解开身上厚重的衣服,抬手擦了把眼泪,缓缓站起身来,一手握住剑鞘,另一只手暗运真气,心里默默祈祷着,如果殷玉尘在天有灵的话,请让这把剑能在她手中施展神威,助她脱离困境。
她暗暗观察着,发现他一边正面应对,一面还暗自警惕着身后。此刻受了伤,招式难免有些滞慢,一个分神便被迎面而来的野狼狠狠扑倒在地。
但他手中的弯刀削铁如泥,就近一刀挥过便斩下了野狼一只耳朵,趁它吃痛发狂之际往后滚去,顺着湖畔的坚冰堪堪滚到了湖面,就这样避过了致命的一击。
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爬起身时,躲在暗处那匹饿狼猛地纵身而起,朝他扑了过去。
慕容归此刻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气,摔落之时手中的弯刀磕掉了,根本无暇捡起。
眼看着沉重的阴影迎面扑来,几乎就要绝望的时候,却忽然感到一蓬热乎乎的液体兜头洒来。
锋利的狼爪几乎已经触到了他的脸,却在那一瞬间哀嚎了一声猛地转了过去。
石梁上的朝容悄无声息地的仗剑跃下,剑芒如星光流泻,一剑斩在了饿狼后颈,在它吃痛转过来准备报复时,她已经飞身而起,迎向了另外两匹。
一时间三匹野狼都吼叫着朝她扑去,慕容归大梦初醒,爬起来迅速摸到了佩刀,在光如镜面般的冰上匍匐前行,一直到抓住了岸边凸出的石块,这才得以爬上来。
朝容手中软剑如匹练般轻盈灵活,虽然顾若云的《归云剑法》威力无穷,可惜她此刻内力几近衰竭,所以施展不出多少威力,只能凭巧劲奋力周旋,半守半攻。
慕容归加入后顿时战局扭转,最后两匹野狼后退了几步,扭过身落荒而逃。
天地间骤然安静了下来,朝容低着头缓缓把剑插回鞘中,低声问道:“我们会不会惊动了守卫?”
慕容归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反手将佩刀归入鞘中,转过身望着朗月长空,长吸了口气道:“在这里等我。”然后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的石桥跑去。
他的声音有些怪异,像是带着几分哽咽,却又透出一股子压抑的愤恨。
朝容心头万分苦涩,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这才感到奇寒无比,全身都在微微打着哆嗦。
她捡起慕容归脱下的一大堆衣服,把自己裹起来,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想着如何应对。
尽管此刻她无比害怕和担忧,但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竟让她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不会伤害她,哪怕她不是朝华。
可是她也知道,她的确伤了他的心,因为她骗了他许多年。
等了好久一直没有等到,奇寒过后,竟由内而外感到酷热。
她从厚重的毛裘中钻出,下意识地解着身上繁琐的外袍,仿佛烈日当空,又仿佛置身火海,她失去了意识,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是许久。
后来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终于被呛醒。
意识渐渐复苏的时候,她感到一种很舒适的暖意。然后她感觉到一只手在抚摸她,那令人沉醉的温暖便是从那只手上传来的,一定是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