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晦顿时有些激动起来,他平时军务繁忙,甚少上朝,今次是事态严重才被唤来的,一见平时刚愎自用倨傲跋扈的慕容翰竟然流露出这般神情,忙道:“可汗有如此心胸,老臣实在敬佩。但臣是个粗鄙之人,对于国家大事不太懂,只知道一点,就是咱们大燕国国内必须团结一致,切不可分化,否则势必会步贺拔的后尘。为今之计,不宜对内用兵,而是该安抚。”
见慕容翰似乎听进去了,他这才继续道:“天元初期我们大燕国也曾面临一场内讧,却因为梁王慕容归主动退让交出兵权,加上德高望重的国相大人从中周旋,这才得以避免。梁王和国相自然功不可没,但先可汗的英明和识大体才是最主要的。所以臣希望可汗能以先可汗为榜样……”
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众臣都摒住了呼吸,慕容晦也察觉到了异样,只觉得如芒在背,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
他这才突然想起,慕容翰即位之后为了不被其父盛名所累,处处都在背道而驰,将慕容翟所定国策几乎全都废除,重新制定国策。
而背负着弑君篡位图谋不轨的梁王慕容归,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他一时失察,竟然犯了两个大忌。
慕容翰沉默良久,面色铁青道:“王叔对那逆臣的敬佩,似乎不亚于对先父。既如此,那今日孤给你两条路,第一,亲自去劝降慕容承义兄弟,如若劝降不成,就与魏王合力围剿屠城,彻底平定盛平。待凯旋归来,王叔依然是我大燕国的功臣。第二,卸任都元帅一职,去镇守沉沙河吧!王叔威名在外,哪怕兵力不足,也能够威慑西辽那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了。”
慕容晦满脸震惊,禁不住老泪纵横,颤颤巍巍道:“臣老了,已不足以为可汗分忧,都元帅一职关系重大,还请可汗慎重……”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既然愿意卸任,就不该再管谁接任的事,一时间愈发心灰意冷,伏在地上道:“老臣愿用衰朽之躯,勉力报国,待与信任都元帅交接后,立刻便去沉沙河戍守。”
堂堂都元帅,北燕最高的武职,三言两语间就被罢免,众臣心中不由得满是惶恐,却无一人敢进言,生怕被迁怒。
慕容翰转向群臣,眼神在众人身上瞟过,扬声道:“呼伦木何在?”
“臣左副元帅呼伦木叩见陛下!”一个威猛彪悍的身影从武官行列中步出,拜下道。
“汗后多次在孤面前夸赞你骁勇善战,忠心耿耿,又曾立过军功,今日都元帅一职空缺,孤便让你接任,你意下如何?”
这呼伦木是当朝汗后的胞弟,慕容翰自打有了新宠后便对汗后多有冷落,如今雍王心怀不轨,魏王平乱在外,这个慕容晦有对慕容归兄弟多有顾念,自然留不得,而历来与王室联姻的呼伦家却可以趁机拉拢,当下便做了决定。
呼伦木一听此言,自然是喜不自胜,忙跪下谢恩。
他到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立下军令状,必在三月之内平乱。
而被贬往沉沙河的慕容晦,还未赶到还斡尔达草原就被朝廷派人诛杀。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朝野上下再无人敢明着忤逆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