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秋颐苑那边,多留神着点。有事须及时向我禀报。”
“是,小的省得!”
“机灵点!”冷着眉眼,尤裕修复道。
“是,小的明白!”
顺庆走出书房抠了抠脸,心中困惑。听少爷这意思是叫他多帮衬着点,就象今日少爷帮着请太医一般。
可是少爷一贯不待见少夫人,冷着少夫人。这又是为何……
顺庆觉得他家少爷的心思委实难猜,他是搞不懂了。。
书房里,尤裕修目光阴沉,绷着脸神色不定。
※
是夜,石榴发烧,人迷迷瞪瞪一忽儿昏睡一忽儿醒。身上又是疼又是发热晕眩,极是难熬。
颜红翡衣不解带守在她榻前,不时给她更换额上的帕子。心中难过无以言喻!
虽听太医有言,这都是正常会出现的症状。捱过去就好。可眼睁睁瞧着她的丫头这般遭罪,尤其是因为她而受这般苦楚,颜红翡的心沉甸甸郁气难抒,郁堵得厉害!
直守到半夜,有婆子进来第三次相劝:
“夫人,您去歇会吧。这连着白天黑夜的熬,莫要累出病来。有老奴替您在这守着,您尽管放宽了心。有事老奴就叫您,准保不耽搁!”
颜红翡摇头,眼睛盯着石榴。
人活着,不外乎为一个“情”字。做人得为情义而活!不说,她与石榴主仆情深,自来感情亲厚胜似姐妹。单是石榴此一番为她遭难,摧心剖肝。她又怎能安心吃睡!
她不能替石榴疼,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陪在石榴身边,陪她熬过这段最痛苦的时光。
“妈妈,且歇着去。不必管我。”见婆子不走,她与其轻道。声音有些微发哑。
婆子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叹着气自行退下。这一天一夜夫人只用了早膳,这么熬着可不得伤身!
转念一想,又是唏嘘。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夫人是个苦命的!这女人啊,真个菜籽命。落到哪便得哪的命格。
倘不得夫君的宠,在夫家便是姨娘都能踩!只可惜了夫人花容月貌,绝色倾城。可惜了夫人是个好女子,良善重情!
隔日直到下午未时过,石榴方算是退了热,人清明过来。身上还是疼得紧,但比之昨日却是松缓了些。不再抽搐打颤。
石榴趴着脸,侧眸凝视伏在她床头打盹的夫人神态哀伤。
片刻后,她一整脸色轻声呼唤:“夫人,夫人!”
闻声,红翡转醒。下一秒即抬头对她露出笑容,温柔的问:“石榴儿,可疼得好些了?肚子该饿了吧?我叫婆子准备了牛乳羹,筒骨汤和参汤你都喝点。”
“回夫人,石榴好多了。”石榴一笑虚弱应声,嗓子比颜红翡的更加嘶哑。
“莫叫夫人了”红翡笑,说的平静自然:“以后还叫小姐吧。”
石榴心中大疼却是笑道:“小姐,您也吃点。然后去睡一觉。别只担心我。”
她虽烧得迷糊,但并非全然的人事不省。她知道小姐一直看顾着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为她熬得嘴唇发干眼下都是青影。才将怕是累极了方耐不住打了盹。
红翡安了心思仔细的看她,见她虽不时揪眉,痛的。可神态间颇是平和倒同往常一般瞧不出一丝异样。她心内稍安,却未能完全放下心来。
亲力亲为给她喂了点汤,又喝过药上了药膏。红翡仍是留了下来。与她同住一室。
一连几天下来,除了腿伤,石榴身上另外的伤皆大有好转。红翡心里高兴,尤其这几天她不动声色,暗里观察石榴。但见她确乎神色如常,胃口还挺好,不似会寻死的模样。
如此,颜红翡吊着的一颗心才算安稳了下来。
然而,就在她感到放心不少,终于肯回房歇息的这一日夜间,在翌日便要接骨的这前一夜里,石榴吞金自寻了短路。发现的时候,人已是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