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绪被问得有点意外,但随即低头苦笑了一下,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这已经是第几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舅舅,林豫,母后,他们都问过,可是那么理所当然的目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来问自己。
“因为秦府,可以让我的派冰被认为就是在派冰罢了。”
派冰就是在派冰?秦歆没有听懂,反而因为文绪的这个答案,让她心中本来有点明白的部分,也变得不明白了。
瞧着秦歆那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文绪也很是无奈,自己的目的在他人眼里,到底是有多么的不纯。他低下头,用折扇扒拉着脚边的碎石,继续解释道;
“我的确有很多办法可以完成这次派冰,但是要想让这个派冰在他人看来,就是一件为百姓谋福祉的事情。就必须要有秦府的力量,我明目张胆的去拜访你父亲,就是要让世人以为,这按序派冰的策略,是得到过秦尚书支持的,看在秦尚书的面子,奉康的权贵说不定会有所收敛,老百姓也许会愿意更信任朝廷一分。”
“即便不这样做,殿下的派冰政策今天仍然成功的帮到了百姓,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但那也只限今年了。”
“什么?”
“我不想让这件事沦为另一件权力争夺下的牺牲品,我的这个身份去做这件事,已经让它蒙上了一层利益的灰层,如若派冰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不知道,明年,后年,甚至以后,老百姓是否还能像今天这样领冰,当这件事被看作太子谋权的工具后,本就不易的按序派冰或许就真的只会这么昙花一现了。”
秦歆看着眼前这个低头拨石的少年,听着他解释如何费尽心思的去改变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只为了让老百姓以后在炎热的夏天能够得到一块冰解暑。
秦歆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眼前的人与她听说的那位储君,虽然有很多大相径庭的地方,但是,这位太子殿下不争权吗?如今他与霖王文序之间,的确已经是在朝上分庭抗礼了,那这位太子殿下不在乎权势吗?可一个惜权的人,又怎么会为百姓利益考虑那么多。
秦歆慢慢的收紧双腿,抱住自己的膝盖,闷闷的道;“既然殿下不想谋权,又为什么要去争权呢?”
文绪一下子就顿住了,脚下的石子也不玩了,抬起头正眼看着秦歆。他听的出来,自己在秦歆心中的印象有了改观。文绪露出一个笑容,回答道:
“因为我是储君。”
听到这个答案,秦歆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这句话。她想起,过去讲课先生在述说前朝往事时,曾感叹过,生而为君,亦幸亦难。
秦歆一直以为,这句话只不过是在讲为君者治理国家的不易,可是先生说,这句话不仅仅只讲君,那时她的茫然不解,如今却从文绪的回答中找到了答案。
一国之储君,也是君,是生而“谓”君,更是生而“为”君。自古以来,太子的出现,可以让国本平稳,为君王解除延续之忧,就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未来的君。可这储君的位置,只唯一那一个,因稀而贵,又因贵而引人欲,要站稳在那个位置上,不仅难,不慎摔下来,更是一场难。
秦歆无法想象,坐拥在人人趋之若鹜的那个位置上,文绪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听着文绪云淡风轻的说自己是储君时,秦歆感到心疼和难受。
就在她要开口安慰什么时,听到文绪接着道:“你放心,我无意让秦家因为这件事卷到那漩涡之中。”秦歆听到这个也是一怔,原来太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拉拢秦府。
言毕,文绪呼了一口气,倏地站了起来,秦歆只见他跨步走到自己面前,弯腰向她伸手道:“既然都说开了,也没有什么可纠结的,走吧,我们去找秦翰他们,顺便逛逛,难得出来一趟,不看看岂不可惜了。”
秦歆愣愣的抬头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弯眉少年,随即抿嘴笑了一下,她真是有点自大了,这位殿下自己都没有说什么,她倒是在那里自怨自艾了起来,实在是有些庸人自扰了。有些开解了的秦歆也不再拘着,大方的伸手搭在了文绪的手上,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道:“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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