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友已年过七旬,按理说,也到了至仕的年纪,可他身子还很硬朗,又曾为刘修太傅,朝中为数不多能劝住刘修的人之一,以至于他这把年纪,还坐在司空的位置上,干着宰相的活儿。
嘉福殿中,刘修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前,桌上的酒杯被胡乱地放到身后,被刘修遮了个严严实实,倒出的酒水濡湿了地毯。
“陛下,”郑友跪坐在下首,好言规劝道,“臣方才所说,您可听清了?”
刘修正在走神,听见郑友这么说话,一下回过神来,含糊道:“听清了,自然是听清了,老师所说,我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
郑友看出刘修的敷衍,他知道,自己所说,刘修怕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将刘修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看着刘修,满面愁容:“陛下,微臣已经年老,怕是再过几年,便再不能劝导陛下了。”
刘修忙道:“我看老师身体强健胜于壮年,不当出此不详之言。”
郑友摇了摇头:“陛下,臣已是半截身子进了黄土的人,怎能比肩壮年,臣不忧惧生死,只是怕不能看见陛下成为明君的那天……”郑友又叹了口气,“臣老了,不能再像当年一样亲手教导陛下,如今身为司空,也未能规劝陛下,臣……臣失职啊!”
“老师不当如此讲,满朝文武,再没有比老师对我更尽心尽力的了。”刘修满脸真诚,看得郑友十分欣慰。
“陛下……”
“老师,”刘修截住郑友的话,他看着郑友的眼睛,满目坚定,“您放心,我会记住您的教导的,绝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努力成为明君,只是……老师,您知道父皇说我天生脑子笨拙,学得慢。”
“陛下切不可妄自菲薄,”郑友道,“况且,只要陛下心怀仁慈,心系天下,明君与否,不过是后人的说辞……”
“老师,我懂得,”刘修再一次截住郑友的话,“老师,前几日是我吃醉了酒,做了些错事,我向你保证,不再提加高凌云台一事。”
郑友欣慰地点点头,希望真能如他所说,也便不枉费他在此说教半个多时辰。
“老师,你看这时间不早了,不若陪朕用完晚膳再出宫吧,你我师徒同桌而食,就像当初在长沙一样。”
“不敢,”郑友连忙推辞,“陛下,您臣怎可与陛下同桌而食,既然时辰已晚,臣也该请辞出宫了。”
刘修脸上故意做出不舍的表情,道:“既然老师坚决,那朕也实在不好强留……朕待会儿还要处理政务,便不送老师了。”
郑伦站起来,走到殿中,对刘修行礼:“不敢劳陛下相送,”刚转身,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子嘱咐道,“请陛下一定记得臣的话。”
刘修伸到身后拿酒杯的手猛地一下缩回来:“记得,记得,朕肯定记得。”
郑伦拱手:“臣告退。”
“嗯嗯,来人,替朕送送司空!”
等看着郑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宫人关了殿门之时,刘修一下倒了下来,躺在地毯上,伸直双腿,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郑伦一讲就讲接近一个时辰,他就装病不见了。
松了气,刘秀蹭的一下坐起来,双腿张开,箕踞而坐,若是这副模样被郑伦看见,怕是又得说上半个时辰。
刘修喊道:“都出来吧。”
此话一出,数人从四周的的屏风后面鱼贯而出,有穿着艳丽,身姿窈窕的舞姬,有宽衣缓袍,涂脂抹粉的乐师,也有手捧珍馐美酒,面似芙蓉的侍女。
刘修急急忙忙地拿了一壶酒,直接往嘴里倒,洒落的酒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看见乐师拿起杵,忙伸手阻止:“诶,先别奏乐,老师还未走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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