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木系仙人,受了重伤,都会退回年少的模样,养伤的过程中逐渐长大,伤愈才回到现今的样貌。”
“……”
春花想起初登仙界的时候,死记硬背过的一本本大部头。她向来是考过即忘的,何况还总是考不过。
“咦,这事你不知道?”
春花背脊上滴下汗来:
“这事,我是真不知道。”
驾云飞去大言仙山,掐死北辰的路上,春花收到了北辰传来的仙诀。
仙诀的大意是说,东海水君在东海摆下了宴席,请他们两人吃饭。春花想着,这回总能坑那老水君几串珍珠了,于是掉转云头,往东海水宫而去。
鱼女一路引她到碧螺亭。亭在一座孤礁之上,红藻卧波,烟岚横黛,如在幻境。亭中一方石桌,三个石凳,鲜鱼白酒,泥炉蒸茶,清简而不堕格调。上回来东海未曾细逛,竟不知还有这样清静幽雅的地方。
北辰已在亭中落座,仍旧是一袭白衣,仙风道骨,飘然出尘的模样。
春花上去一肘勒住他脖子:
“我问你,那个冬藏小仙童,是不是天衢圣君!”
北辰被她勒得显些岔气,又怕动用法术伤了她,只得边咳边求饶。
“女侠神功盖世,饶命,饶命!”
“是不是!”
“是是是……”
女侠收了神功,愁眉苦眼地往旁边一坐。
“北辰,你这回可把我坑苦了。”
北辰叹气:“我当时就让你对他客气些。”
“但凡我新认识个人,你都让我客气些。我哪里知道,小仙童会是天衢圣君假扮的?”
“……”
“亏我还一口一个小哥哥地叫他,这老神仙,真是老黄瓜刷绿漆,好不要脸。”
北辰忍不住辩解:“他也不是有意骗你,只是碍于天界威严,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伤重至此。”
春花蹭地站起来:“他的脸面是脸面,我的脸面就不是脸面?”
哎唷她这暴脾气。
“北辰元君,我要和你绝交!你听到没有?明天我就去天庭邸报广而告之,我、要、和、你、绝、交!”
北辰叹了口气,一年绝交八百次,也是没谁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算我欠你这回。咱们记在账上,一百条捆仙索?”他小心端详她的神情。
“没门儿,一千条也不行。”
“再加一百颗菩提莲。”
“你别想收买我!”
“我园中那十八株金报春全归你,三年内,岐□□里的玉石随便你挖。”
春花抿了抿唇,不做声。
北辰知道,这回不下血本是不行的。
“外加一根许愿金针,随时随地,只要女侠吩咐,我立刻去办。”
春花瞥他一眼,又垂下眸子,口中叽叽咕咕念念有词。
北辰知道她在算账。
半晌,她撇着嘴:“三根。”
“三根就三根!”北辰如获大赦,果然不怕欠债的精穷,只怕讨债的英雄。
“哼。”春花鼻孔朝天,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酒。
“看在你如此诚恳的份上,深明大义的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她的脾气向来来得快,去的也快,端看心里的账能不能算得过来。
烟涛浮动,暮霭沉水,白月生于白沫之中。略饮薄酒的春花脸庞泛红,眼眸微雾,看起来还生着些气,又不太气了。她眼珠还在暗暗转动,不知是懊悔刚才没多加些价码,还是在计算被天衢圣君盯上产生的损失。
北辰微微恍惚,忽又转过脸去,看向天边。
“这老水君,自家请客,怎么还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