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慌忙摆手:“我哪有什么前尘隐痛。我这人眼皮子浅,眼中除了金银财宝,就是吃喝玩乐,只想安心做个大散仙。情爱这等麻烦物事,怎会和我这样低俗惫懒的人扯上关系。”
北辰为她添上一杯酒:“你总是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
春花打个哈哈:“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也没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呀,天界寂寞,众多神君仙女,仙翁仙姑的悠闲逸乐可都系于我一人。天界若没了我财神春花,该是多么无聊哇。”
北辰微笑:“那自然是无聊透顶了。”
三樽玉液见底,甘华唤来鱼女:“去将我窖藏千年的龙涎清露取来。”
北辰和春花都是一惊。
龙涎清露极为难得,乃是以魇龙龙涎与百飓仙岛的重阳晨露同酿而成,连北辰也只在一千年前的瑶池盛会上喝过一小杯。魇龙是造梦的上古异兽,万年前便已绝迹,春花只在老神仙们的传说里听过。
“甘华姐姐,这样稀罕的好东西,就这么给我们喝了,岂不糟践?”
甘华道:“长恨无人共一杯,直知好友自天来。与你们同饮,自然要最好的酒。”
她面上也泛起嫣红,含笑睇向两人:
“都说龙涎清露后劲很足,饮下之人沉醉忘醒,会做一个世间最美最美的梦。两位不妨一试,看看今夜会做一场什么样的梦。”
一番话说得春花心中痒痒,拍手笑道:“那就多承姐姐美意了。”
其后,春花睡得极深,心中说不尽的祥和安宁。
仿佛是行了几万里路,眼前便是终点的那一刻,既能得知前路,更远的担忧还未来,当下便是永恒的最安逸。
这一夜竟是无梦。
到得神志清明时,直觉身上发冷,凉风不知从何处嗖嗖地往颈子里刮。
春花嘟囔了一声:“小孟孟,关门……”
伸手去捞被子,想将自己裹紧,却捞到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摸来摸去,像是只手。
总不会是她自己的手吧。
雪白的光乍射入眼中,一时间视野模糊不清,只嗅得淡淡草香沁入心脾。她随手一搔头,惯常戴的两个钗子叮咚滚落,发髻松脱,密密地裹了一脖子。
春花一骨碌坐起来,睁大了双眼。
膝盖被压得几乎失去知觉,白衣半解的男子趴伏在她腿上,睡得极沉,露出形状优美的半个脊背。她随手扯住的,正是人家的手。
再低头看,自己也是衣衫不整,胸前半掩,亵衣凌乱。
……她喝了三杯龙涎清露,做下来的,就是这个梦?
春花昏昏沉沉捧着头,这不符合她的预期啊。除非这半裸男子是个玉石打造的假人。
嗳,看这男子发髻,还颇有点熟悉。
春花颤颤伸手,将他的脸拨正过来,俨然正是北辰。
……她什么时候对北辰起了这种狎昵的心思?!甘华是给她喝了假酒吧?
冷意窜入肌肤,激得她又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不对,这不是梦。
她瞬间醒悟,慌张地裹住衣衫,将还在昏睡的北辰推得滚了两滚,自己勉强扶着身旁的玉阶,站了起来。
身后是氤氲寒池,白色芦草摇曳生姿。
玉阶之上,七彩斑斓的一大群小仙娥挤得水泄不通,个个伸直了颈子,面上都是八辈子没见过世面的羞涩情状。
见春花爬起来,窃窃私语的小仙娥们安静了下来。一群人和一个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终于有一个小仙娥反应过来,红着脸奔了出去。
“哎呀,不得了啦,北辰元君与财神春花在寒池畔私会偷情,被我们撞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