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嘴里还叼着一个鸡腿,大呼小叫站起来;“妹妹别走,我们帮你去寻!”说着单手将胸膛拍得砰砰响,“包在我苏大侠身上!”
赵祐虽然仍旧板着脸,却道:“你家在哪里,送你到府上便是。”
月奴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将府名报给他。
却听得外头有人犹犹豫豫探头问:“三……娘子?”
月奴抬头一看,正是周嬷嬷,她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是我!”
说着便跟两位小哥唱个喏道别。
赵祐到底还是别别扭扭道:“下回多带着几个仆人,别真被人拐走了。”
月奴点点头,就如一阵清风,轻轻巧巧跳过门槛,往外飞奔去。
苏颂望着她小鹿一般自由的身影犹自嘀咕:“恒卦:所谓亨,无咎,利贞,利有攸往,果然遇着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小娘子,只不过,这个小娘子有些圆润呢!”
月奴的背影似乎一顿,差点摔了一跤。
头顶上的晴空,银灰和雪白两色的鸽群扇开羽翼,恣意从汴京的里坊上空掠过,鸽哨声响起来:“嗡——”“嗡——”“嗡——”
赵祐忽然想起了,如今已经是第三次见这小娘子了,居然还不知她姓甚名谁呢。又一想,总能遇上,说不定明儿个就又能见着,到时再问也来得及。到底不舍,眼风一扫,早有一名伶俐的部曲悄悄跟了过去。
周嬷嬷见着月奴,好一阵自责,月奴忙安慰她:“是我贪看那蜜汁鸡哩,不怪嬷嬷”,又眼珠子咕噜一转,“周嬷嬷可也要尝一尝?”
好生生的小娘子,倒被命运捉弄在边陲长大,如今连里坊市井美食都觉得可口,周嬷嬷一阵愧疚,摇摇头,又牵起月奴的手:“小娘子看看今儿个还有什么要吃的,奴带你买个尽够。”
横竖如今最大的难关已过,自己也不枉转生这一回!
便是这只是临死前的一场梦,月奴也觉心满意足,她放宽了心思,便大包小包买了起来,等到上马车时她怀里抱着木雕的磨喝乐,右手里拎大大小小一串纸包的点心糕饼,左手托着一荷叶的清茭往嘴边凑,旁边的周嬷嬷手也没空着,满油纸包的五色水团、油炸鹌鹑。
赵祐的部曲跟了这小娘子半天,心里纳闷,他一开始以为这小娘子是刘后的什么棋子,所以一路跟踪着就留意着她的行踪,并将她去过的店都一一记在心里,想着回头查查这些店是不是刘后的秘密联络站。
可是这个小娘子传递密报的脚店也太多了吧!有许多还是京中有名的老字号食铺,部曲心里越发沉重:难道,刘后已经这般尾大不掉?
正骑马路过驺虞的刘后“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笼子里烦躁不安的驺虞一阵嘶吼,刘后的马匹被驺虞的气势吓得趔趄一下,刘后身子一歪,就从马上坠了下来:“啊啊啊啊啊啊……”
好容易那小娘子上了马车,部曲抹抹汗:再跟踪下去,只怕他就要记不住那么多店名了!
他一路跟踪着马车,路过琉璃院时马车忽得停了,部曲精神一振!有情况!
就听得那马车停在一家甜水铺前,飘出一阵小娘子轻脆脆的声音:“娘子,给我舀一碗冰雪凉水荔枝膏!”又急匆匆补充一句:“加多多的林檎蜜汁酱!”
这定是暗号,部曲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