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得道长大义,侠骨热肠不会任荀氏遗孤受迫害。只是……当初区区一个梅清远竟能从您手中劫出人来……”
“无妨,此事我有计较。”
“那不知公子此时停步不前,是作何打算?”
“萧氏积祸将乱,这一趟事及军务国政,此时我们不宜涉入,且我倒要看看,萧韶对她到底作何谋算。”
“不论萧韶作何谋算,这样放任她置身险地不妥,有负荀氏一门及那些遗旧所托。”
“有我和芸姨在,不会让她有事。”
“若萧氏祸起,恐不是你或芸姨能左右的,万一……”
“不会有这种万一。”
看着树下两人慢慢走远,我抱着树的坐姿实在是手脚都麻了,稍转了转背,我稳稳卡在两处分枝点间,背靠着主杆,看着那边抱着树也已是手脚疲累的越仲,我冲他晃了晃一条腿,“有些事情咱俩好好聊聊吧。”
他不同我窝坐在主杆处,寻的那处只能双手紧抓着一边枝干蹲坐在另一处,看样子已是受累难支,只能咧着牙说道,“先下去。”
费了十分功夫下得树来时,我们两人都累瘫在了地上,也顾不得了许多,我们索性歪七倒八地平躺着顺着气,等着呼吸平缓下来。
“他们说的荀氏遗孤是谁?”
“……当然是我……不是说过,我姓荀吗?”
“被梅清远劫走的,是我……”
“……同你还有萧韶会合之前,长孙瑾的人一直纠缠于我……”
“……所以,被安排受人跟踪的人是你?”
“是。”
“为什么……你们都不想我回晋霖……这一路,我如同人偶般被牵线而走,却不知操纵着我的那些手究竟几人……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既然不知内情,便也没必要在此自苦自怜,你想要自在,离开姬武便可……你怨怪的这些人里,没有谁是真正自在的,你又何曾想过,他们在替谁辛苦?”他突然冷脸冷声地说道。
“是啊……替谁辛苦,受了多少累……何不如细细讲来,愚着这一个人,是因为你们都更高尚,更睿智或者是更高贵呢?”
“……如今的你,连性命都需累旁人多方替你保全,自晋霖这一路来,你也遇到过不少枉死冤死的人,你做了什么?又能做什么?不如便这样吧,糊涂一世,自求安虞。”
“哈哈哈哈哈……”
想着自晋霖以来,自失忆醒转以来所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想着刚才两个人的对话,我想着,原本呼吸已是平稳了,可为何我却觉得心里脑中一直被什么顶撞着,有什么要从胸口顶出喉咙口破口而出,使我想大吼大骂,头顶也被什么顶着,两边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好像有一股劲想顶出头皮去,冲的两耳通鸣,然而最终我只能释放出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越是笑越是控制不下来,我只觉得肚子都疼了,只能弯着腰,蜷抱着自己侧躺着,这样又吸入不少尘土,呛得我咳嗽不止,眼泪都流出来了,可还是止不住。越仲只是冷眼旁观地看着,听着。
最终是不耐地拉我坐起来,看起来并不关心是什么状况更不在乎我是否会停下来,他只是一语不发。我想他也是厌烦了我这样无用又多心的人。
然而不知是咳嗽还是吸入尘土的原因,这样的连续大笑到最后我也不知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我想停下来,可是停不下来。脸上的伤口被咸渍的液体流过,和着尘土沾在伤口上,辣辣地疼着。其实不仅是脸,手臂和腿上的,身上的划口,都慢慢地刺痛着。突然我颈后一阵钝痛,眼前黑了下来……
……手脚,脸上好像被羽毛轻拂着,又被涂抹上了清凉的油膏,刺激得浑身又疼又痒又冰凉,我伸了手就要去挠,可手腕被人在一半中握住,伸了另一只手,手腕又被扣住,我只好极不舒服的扭蹭着身体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虽心中有些猜疑还是被眼前画面惊得顿了一顿。我一双手腕被按在脸前,侧扭着身体,而隔着我一双手腕的另一边,是按着我手腕的一只长指微凉修洁如玉的手,循着这只手往后看是一边按着我手腕,一边靠坐在床边的萧韶。我看着这个人,记得初见他,也是这般单手曲膝支颐,一副谪仙姿态,清冷容颜,只是不论是当初山石阻隔夜色朦胧,还是今天的近在咫尺,这个人,我仿佛很多时候是死生相望的,却又仿似从未靠近过。
“给你上的药有生长作用,不会留疤,但你忍着些痒,不许抓挠。”这样的温柔便是我一直以来丢盔弃甲,放任沉沦的所求,可惜,纵然我肯为之粉身碎骨,谋算到尽头时,可还愿继续遮掩背后真实的狰狞凉薄?
“……嗯。你的伤如何了?”
“未伤及要害,不碍事。”他低头看着我的时候,眼光柔和,那样的深沉里有几分真?
“那些人是谁?可抓得住?”
“不必担忧,他们伤不到我。饿了吗?饭食还需等等……”他始终低着眼看着我,声音也一直温柔,这里面又有几分真?
“我检查过,你并未中毒,却为何癫狂?”
“中毒?”我想起在树上听到的对话,想起昏迷前我的大笑,声音低落下来,“你们可真是高看我了……不过是觉得好笑,谁知越好笑越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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