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也是那年,阿苓遇到了伯仪兄长,未曾想她年岁同我一般,却能执从于心,倾心倾情于一人,便可以不计后果,不顾门户之忌,人言非议。我羡慕她那样纯粹直率,洒脱干脆。可也只能羡慕,我父母早逝,王府势衰,他于我如星如月,可望不可及……”
“……”
“那年,他自建安归来,入淮扬门,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惹动晋霖街道争相论议,可他不知,自他离城那时,我日日望他归处,三年日月,晋霖四季都有我想念,深痛之景,若他再不回,晋霖我是无法再住了……”
“郡主太过自苦了……”
“……阿苓穿嫁衣的样子真美啊,我一生不会忘记,她穿着嫁衣虽未饰妆奁,素发披肩,我却觉得美极了……他竟然翻墙而来,隔着门诚挚将兄长托付于阿苓,句句嘱托,字字恳切,我从前以为他是不谙世事的无忧少年,这才知,他心中装着家人,责任,家国守护都是他的抱负和担当……”
“郡主……”
“……那年流言纷纷,我深受其扰,他不顾桓侯与荀氏交好,不顾君王之怒,身份之别,与人在马场厮斗。他衣衫凌乱,灰头土面模样却在我眼中艳如炽阳……”
“……”
“阿若,才不过隔年,我却仿似已过完了一生……我日日思念时时回想,却有时,觉得快忘了他们的模样……又常常因一言一景恍然觉得他们音容仍在耳畔身侧……我怕忘不了,余生都要如此空念寂寥,我更怕若忘了,这世上还有谁会记得?这一生不但是他们,连我自己都是枉度了……”
“郡主……该多爱惜些自己,往事已矣,需往前看……”
“往前看?看什么?还能有什么……阿若,你知道,我有多恨这晋霖吗?你知道,我忍得有多痛吗?……他们都不在了,我再如何忍耐,等待,他们是不会回来了,可我却还要在这里,孤孤单单的在这里。”
“郡主不该如此想,如今的振宁王府还需您支撑,您并不孤单,阿宁姑娘还在,宗族里,念着旧情的遗老们还在。”
“……阿若,长孙府的消息不必再等了,着人安排,明早我要启程去临安。”
“郡主不可!如今萧侯,长孙大人都向临安而去,已为人所瞩,若郡主再涉及其中,只怕于阿宁姑娘不利,再则恐王府将再入漩涡。”
“如今的振宁王府,既无可震主之功,亦无肱骨之臣,不过是剩了门前一块彰显君恩的牌扁,归尘归土反是安宁所在。阿若,你自幼伴我左右,该看明白了,那些不该费的心思,动的力气,早早放下吧……”
“……郡主和王爷待奴之恩,便是今生叫奴粉身碎骨,奴来生也要结草衔环相还。”
“阿若,去看看阿莲吧,桥西街头那几个月,她照拂我和阿宁不少,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