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我来的人没说你在哪。”
“……我看你不但命硬,嘴也利得很。”这人背着手,慢悠悠踱到我面前,他的脸在亭阁的琉璃灯下,面庞清隽,嘴角戏谑,却眉眼深刻,“白天的情况我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你,咱俩这会儿话得先说清楚,这庄子我是客,你是仆,你我皆居于人下,这位萧公子你也看到了,最多不过是将你我都置之这困顿中,你我要想出得这山庄得自凭本事。”
“就是说,以后出事了没人救我是吧?”
“聪慧!叫什么名字?”
“晏宁。”
“越仲。”
“我住哪?”实在是对这人没法再耐心了。
“这……我也是新来的,你先逛逛说不定能遇到个熟路的人……”
“你住哪?!”我竭力耐心,沉声问道。
“……后边……”
“我送公子回房间休息。”我竭力真诚了。
“……那个,我觉得吧,虽然你是过来照顾我的,但是吧……”
“我站了一天了,没吃也没喝。”
“…其实吧,我是想说你找找这院子里有个人,他熟…”
“我听懂了,但是太饿了,不想找。”我努力更真诚地看住他。
“……”这人很是难以置信地转身带路了,但好像还低声嘀咕了句,“本性难移?”
跟着一路绕廊循路,原来过了拱桥离水榭的两层楼台前还有一片空地,并没有什么布景,从拱桥另一边看是完全隐在山石之下的,水榭廊下的灯火映着空地上的鹅卵石透亮,简单布了一方石桌,两张圆凳。现在这石桌上留着残局一边石凳已空,另一边石凳上坐着一人已经放下棋子,悠闲茗茶,背着光,因眉目隐在暗中,周身一派闲逸。
“人我直接带来了。”越仲说完,转身要离开之际,似乎记起什么似的,一脸轻佻对我说:“那个,我房间在左边第一间厢房,你要是还想来一会儿可别瞎耽误功夫。”
“……”我只能心里默默翻个白眼,那边喝茶的人已放下茶杯,一身悠闲似乎也随茶杯放下。
“你知道,白日那番情景若你没有成功,我们现下是什么景象吗?”
“你眼看着我死。”
“……你如今倒是很直爽。”这人突然就微笑了起来,周身氛围也真正放松了起来,“这山庄并不是普通富户,便是我与越仲也只能一直是在小心周旋,如今日之冒进不可再犯。”
“这个山庄究竟有什么?”
“这些,你不必深究,要想出山庄跟紧越仲。”
我点头应承,只是肚子里不适时发出声音来,因四周静僻,分外清晰。
“我饿了,”原本想忍一忍,但实在是忍着太辛苦了些,我低声说道,“他们一天没给吃的。”
“……这还有些茶点和茶水。”他轻笑着自棋盘后面拿出一个茶盘,里面有一小碟点心和茶盏。
接过的时候,我正正看到他眼睛,不由微微怔了一下,这个人竟真有这样温暖的眼神。
“慢些吃。”这人应该是故意的,就这么看着被自己喂食的小猫小狗的样子,可叫人怎么放开了吃。
“你再看看那残局吧,”我忙中抬头,用下巴示意他看棋盘,“或许有救。”
他也很配合,一边低头认真思索落子,一边慢声说道,“我曾说过,可以做你的依靠,这句话你信了很好,于我并不轻松,但我承诺,尽我所能佑护你平安离开此地。”
“……”我一口茶点噎在喉咙口,没咽下去,又不能咳嗽,只能拼命灌茶水。而罪魁祸首只是收了笑意,转身要离开了。
“用完茶点,去亭阁西门的院子,水榭的执事应该在候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