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商睿轩,那时是大帅的总参谋长,留过洋,辅修过心理学,虽说只是辅修,但至今我接触过的人中,无人出其左右。但凡父亲在家,总要带着我恶补知识,后来帮我办理了入学手续,也是在那里,我又一次遇见了那位小少爷,被人群簇拥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想来依旧十分清晰。
我完全不知道当初自己的沉默被那位小少爷视为了一种对他的不屑和无视,而这位小少爷自此强势闯进了我的生活。
他对我的不满被围绕在他身边的男孩女孩放大了,我常常会收到一些“友好”的问候,在我看来都是小打小闹,忍一忍也就过了。也许是觉得我没有露出他期待中的样子,这位小少爷的怨愤日益加剧。
直到有一日,我被城里的一群混混堵在学校不远处的巷子里威胁,反抗过程中,我砸伤了两人,被他们的同伙死死按在地面,那是我第二次感到绝望,我从来不是一个心存侥幸的人,必要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巷口传来一阵骚乱,似乎是警察来了,压在我身上的人纷纷撒了手,骂骂咧咧地四散跑开,很快就消失了。这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闯进了我模糊的视野,我咧了咧嘴,强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墙角,不再看他一眼。
可他却主动靠了过来,我听见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道歉声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我想他被吓到了,毕竟很多人在这个年纪都没见过这么多血。被司机抱上车后,他紧跟着钻了进来,一条方格子手帕被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我眼前,我闭上了眼,依旧不想看他。可帕子还是不容分说地覆上我的额头,按压住了还在流血的伤口,车子行了一路,他的手一直没放下,道歉声一直没停过,似乎此刻除了“对不起”之外,再没别的好说的了,等检查包扎完静静躺在病房里,无意瞥了他一眼,只见他落寂地站在门边,白衬领部沾着血迹,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件事算不上他的错。原来我一直以来的沉默寡言和独来独往让很多同学都不满,除了最显眼的冯仲谦之外,还有别人。那些混混是别人花钱雇的,冯仲谦在回家途中听自己的一个朋友调侃了一句,想起我今天应该是自己打车回家,连忙追问,可那人听到的也只是小道消息,于是让司机掉头回学校,他拉着同学和司机在附近找了起来。
他本可以解释的,可他一句没说,甚至在大帅得知此事后,还挨了结结实实的一顿鞭子,病了一个月。那一年,他12岁。
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不解释,他只是半开玩笑地说:“这样不是更有男子气概了吗?”
冰雪消融,冯仲谦成了我的第一个朋友。父亲管得严,我对待学习也十分严谨。可架不住这位朋友见缝插针的能力,他人缘很好,会玩也舍得玩,我们一起偷过柿子、惹过狗、烧过厨房、打过架,因为他,那些年的岁月才镀上了色彩。
国中时期的冯仲谦虽然心思不怎么放在学业上,奈何任课老师架不住他的甜言蜜语,又爱又恨大抵就是这样了。
也不是人人都喜欢他,毕竟‘人前霸道不讲理,弄不弄你看心情’的人实在是有些讨厌的,可谁让他爹是手握大权的地方割据势力呢。第一次听见这些骂名时,我气笑了,人前霸道不假,可他撒娇的本事也不差啊。何况一个做事从未出格,知错就改、敢于承担后果的人,怎么着都比背后伤人的人优秀多了吧?
他从来不屑于向无关人等解释,我行我素。就是这么一个人,成了我生活中唯一的小太阳,我珍而重之的小太阳。
17岁那年生日,他带我来到了这里。他弯腰点燃烟火,飞快地向我跑来,两厢依偎着坐在坝边,记忆中的少年,笑容璀璨,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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