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禀……”贺炉倾埋头磕磕碰碰。他其实无事奏报,但明明一起退出来的,老三突然杀回马枪几个意思?他会不会是打自己的小报告?父皇面上的不耐烦一闪而过,是不是老三中伤成功了?
贺炉倾担心得狠,必须得跟着,不能再让老三同皇帝独处了。
贺炉倾突然庆幸自己是个结巴,暂未想出理由,就一直拖着呗:“禀、禀、禀……”
反正脚下跟着走就够了。
皇帝本来就躁,现在耳边的二皇子还不如三皇子,三皇子啰嗦那还成句子呢!老二就几个字,跟只蝉似的。皇帝突然觉得自己喉咙里的气仿佛老二的话,总差一口,接上不来。
皇帝张大嘴深吸一口,怕自己憋死了。
“好了!”皇帝一甩袖子转了个身,两个儿子都差点搀到他身上。
贺金倾后退一步,奏道:“父皇,还有您昨日让我看的御史台……”回京尽给他些打杂的活,正好琐碎,细细返还给老头子。
“你们都退下吧!”皇帝失去了所有耐性,打断道。
贺金倾抬头,皇帝注视着他:“金倾,明日冰湖旁会设夏宴,有什么话那时候再说吧。”
皇帝呼他的名,不再昵称“三儿”。
贺金倾话到嘴边,犹豫要不要出口。
皇帝又道:“朕觉得眼下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奏。”皇帝扫了扫袖子,再次示意二子退下。
贺金倾埋着脑袋,偷偷蹙眉,看来只能再做打算,便退下了。
与贺炉倾客套几句,分道扬镳,转身背对就各自敛了笑意。贺金倾继续往前走,不一会见着冯焕和霍小飞,都是随贺金倾回京的部下,述职后亦被召来离宫。
两人之前江中伤了,现已痊愈。
贺金倾细听了一会,确定周遭再无旁人偷听,走近先高声谈论闲时,中间飞速插一句轻低的吩咐:“你们四处转转,若是遇着四五九,便往梨月引。”
而后又是数句高亢闲话,三人分别。
冯焕和霍小飞领命而去。
贺金倾自己则往左转悠,虽然兜着大圈,但距离还是一点点在往梨月阁靠。心里正盘算着再来一什么计时,忽然睹见冯炎身影。
他怎么不在梨月阁?!
贺金倾心头一慌,好似人脚踩空一般,坠得厉害,偏这时又有俩既算熟又不算熟的官员路过,向他行礼:“三殿下。”
两官员近前一步,欲同贺金倾攀谈,他却全无心思,甚至连一句回礼的话都忘了说。
贺金倾脸上已藏不住担忧之色,与冯炎隔空有人,不能沟通,冯炎的两眼瞪得越大,贺金倾越心乱如麻,心底只不住呼唤一个名字:柳韵心、柳韵心……
杂杂纷纷,急急切切之下,竟把自己心底的某些事理明了了。之前那许多的“不知道”和“为什么”,其实说到底也就为那三个字:柳韵心。
他可能,不,不是可能,是应该喜欢上柳韵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