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并没有东方朔那种弄臣天赋,也不是故意在女皇这整活,那话就是不经脑子说的,下意识想活跃下气氛。此时女皇发怒,他才一个激灵回过了神。
大意了,都忘了女皇终究是皇帝,而自己压根就没什么君为臣纲的想法,刚才那话还真是在阴阳怪气。
“微臣对陛下的忠心,上天可鉴!”
此时人已上墙梯子也撤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死撑。
“你真的对朕忠心吗?”女皇终于忍不住敲桌子了。“看看你这段时间在忙乎什么?”
“坠星海那边你搞船队去扶桑,这是挣金龙完成任务倒没什么可说的。可你接着插手汶州,看起来还是早有准备,在去坠星海之前就布置好了,你这又是何居心?准备后路?”
“还有松州,先前你撮弄林德诚派人去松州,现在又跟邵皓鼓捣西岭卫,你在想什么?大明的乱子你伸手摸了个遍,你把自己当大明的救星了?你把朕置于何地?”
女皇不仅点破了高德的布局,用词还如此严厉,高德是真被吓了一哆嗦,赶紧喊冤:“微臣绝无异心!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女皇用指关节叩着书桌,笃笃的动静像是在用凿子捅高德的心口。“若不是知你底细,朕还真以为你是潜伏于朕脚下,准备倾覆大明的奇魔奸细!”
女皇顿了顿,不屑的哼道:“别以为你做什么都无人知晓,汶州那边,那个紫绡……是你什么人,你该自己有数。”
完蛋!
高德瞬间满背是汗,醒悟汶州那边有女皇奸细……不,暗探,知晓了不少内情。想来也是自己太狂妄和散漫了,还以为三面布局都能掩人耳目,却轻视了女皇。女皇即便不是圣山的圣者,手中的权柄也足以看清她想看到的地方,这不抬眼就看到了紫绡。
心念急转,高德做出了决定。他不清楚女皇还知道多少,可即便是不清楚他真正的底细,只是汶州松州方向细细一查,他的作为都要露馅。
唯一还能抱的大腿,就是小丽了。
“微臣是做了些逾越职权的事情。”高德讷讷的道:“但微臣并不是为一己私利,除了为陛下分忧之外,也想为……为另一人分忧。”
角落里上官晴连声咳嗽,又使劲捂住嘴。
女皇则是气怒攻心的样子,指节像啄木鸟般敲着书桌:“另一人?你还胆敢为另一人尽忠,你可是这话就已是欺君乃至叛逆了吗?”
“微臣是为……”高德叹气,这也不是抱大腿,而是他的真心实意,他的诸般布置,真有一半都是为了她。
“是为微臣的未婚妻,”高德又一次叩首,“是为小丽,若是陛下认定此乃异心,微臣也无话可说,微臣的确有罪。”
“呃……”
女皇眼中白光荡漾,手停在半空,竟是怎么也落不到桌子上了。
“微臣在汶州方面的安排,是早在刚进驯象所时就着手了的。那时不仅微臣处境艰难,陛下也刚登基,形势风雨飘摇。”
高德索性全都招了,“那时小丽虽还不是微臣未婚妻,但微臣对她已有责任。可惜微臣于她,就如蝼蚁于象。微臣做不了什么,就只想着能在西岭寻处安宁之地,小丽若是遭难,微臣这里还有可以养老之地。”
“待到后来,女皇英明,形势明朗,微臣也可以做得更多,与小丽的差距也不再是蝼蚁于象,而是猫狗于象了。于是微臣便想做得更多,既为效忠陛下,为守护大明,又能给小丽帮上哪怕一丁点忙。”
“待微臣与小丽订下终身,她却去了松州,整日面对强大恶魔和魔人,微臣心急如焚。想着能让陛下在松州少些担忧,小丽也少写些凶险,这才谋划援兵之策,就有了以汶助松的打算。”
咚的一声,高德磕头,姿态摆得很正。“微臣这是以私扰公,微臣有罪!”
“你……”女皇低头,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