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沉吟了一会儿,不得不点点头,确实,时移则事异。现在的季节非常不适合那种焦土政策,对百姓和长期治理伤害太大了。
不过关羽还是搜索着他这些年跟李素共事的记忆,很快想起一招:“伯雅,记得你在辽西、右北平时,就想过让百姓抢收小麦,烘烤碾转作为军粮的计策。
如果可以提前抢收做成碾转的话,最多就是麦子保存的时间缩短到两三个月内、同时收成损失两三成。
但我军既然运来了大批军粮,到时候完全可以让部队先吃金城河谷收获的新麦制作的碾转,然后把运来的陈粮到时候卖给当地城外百姓过冬和明年春荒。虽然百姓会稍稍饥荒一点少吃两成,但也不至于饿死熬不到明年。
只要控制放水淹城的时间和规模,确保只是平地水深不超过一丈,时间别超过数日,有金城城墙阻挡,到时候也就是把城墙泡得更为酥烂,处处可以攻破而城内不至于淹死人,那不就两全其美了。”
李素摇摇头:“谈何容易?正常秋收要七月底,西北本就寒冷庄稼成熟慢。就算改收青黄麦做碾转,七月初抢收也是最早了,不能再早——那也是快个把月之后了。
而且抢收麦子的时候,我们究竟在金城留多少兵力为好?到时候武威战役肯定也进入激烈攻防阶段了,伯起带走的人少则不足以威胁郭汜,带走的人多不足以保护我们收割麦子。万一收麦的兵马真被韩遂出城吞掉,愈发得不偿失。”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
困难太多了。
就在这时,自从初夏就开始跟着李素奔走西北的徐庶,忽然在旁边提出了一条建议:
“右将军、前将军,我有一策,愿斗胆一言:咱之前所说的淹城破敌战法,似乎都没有考虑另一种可能性——我们可以用低得多的水位和水量,也比七月初收麦再稍稍提前一些时间,来完成对韩遂的诱敌,然后在城外把韩遂的兵马淹到战斗力锐减,而后击灭。”
关羽眼神一亮,又有些不愿相信。
这徐庶虽然号称苦学多年兵法,未必能懂实战吧?韩遂可是背叛朝廷十二年的积年老贼了!
“怎么做?”李素鼓励道。
徐庶:“将军忘了么?我们的车是不怕淹的,拉车的牛,等闲也不会被半丈深的水淹死或者冲走,而且到时候真遇到放水,还可以提前把牲畜、物资集中到高处躲避。
如此一来,结合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考量的一套两全其美之法,也就有了:让伯起将军分兵北上,而且是从六月过半之后,就让伯起将军那一路成为绝对主力。在金城这边真的只留少量兵力,藐视韩遂。
到抢收麦子的时节,咱不仅要在高处扎营,甚至要在金城河谷的肥沃低洼之地当道扎营堵城抢麦!这样一来,敌军是万万不可能想到我军敢堵洮河湟水之流、待时而淹的,因为那不就成了连我军自己也一起淹死?
如此一来,等到他们真的发现我军抢麦和监视金城的部队非常弱小,肯定会觉得我军欺人太甚,到时候孤注一掷出城,灭了监视部队后,还能断伯起将军粮道,这个诱饵足够大。
我军只要遇到敌军出城后,固守当道营寨半天到一天,哪怕被敌军团团包围也不要紧。只要第一时间把军情消息快马甚至烽火传出,上游立刻放水,到时候连我军当道堵城抢粮的营地、和围住营地的野外敌军,一起淹了。我军可以躲进篷车内避水,趁着敌军立足不稳化车为舟冲杀,虽数千人破数万人亦不是难事。”
既然有水陆两用装甲车,当然要在水淹诱敌作战中充分发挥其特性了。仅仅是原版水淹七军那点骚操作怎么够?
咱用自己淹自己来骗敌人麻痹大意上钩,等大水来了咱的车瞬间变船,敌人哪怕有挂逼的反应速度,都注定要猝不及防。
“妙啊,元直,没想到你一个初次临战的纸上谈兵之人,也有如此眼光。”关羽忍不住拍了拍徐庶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