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价值三千万钱的黄金,算是补上欠饷的第一笔。刘虞和李素都知道,这笔钱跟一年两亿钱的军饷比,只是小头。但第一笔定金爽快一点,才能更好取信于人。
丘力居俯身,抚摸着黄金,忽然神色萧索,自嘲起来:“如今有钱还有何用?当初要不是那点金银让我一时糊涂,也不会在张举称帝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支持他了。”
李素耳朵微微一竖,一副“早就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张举那次逃脱我和刘都尉的追杀后,翻燕山潜逃至此,定然是把从冀州劫掠来的金银,大半都给你了吧?
当时,他定然是花言巧语,说什么‘凭着这次掠得的大笔财物,何愁今冬不能安度’,然后买通你暂时支持他。只可惜,真到了这寒冬腊月,甚至来年春荒,你们才能体会到金银既不能食寒不能衣的痛苦。”
丘力居听了,心有戚戚焉,对李素也更多了半分信任——因为李素猜得太准了,七月份张举要称帝的时候,就是这么忽悠他的,也怪他猪油蒙了心,当时就被骗了,刚拿了张举那么多钱财,不好意思不支持对方称帝。
后来才意识到,在北方缺乏生产力的苦寒之地,一旦冬春两季遭到南方农耕民族的经济封锁,所有贸易禁运断绝,有钱也买不到东西,这时金银就暂时成了废物。
李素给对方一些反应时间,让对方好好酝酿一下后悔情绪,然后才说:
“现在,后悔了吧?使君给你们指条明路——杀了张举和素利,把首级献上,使君就先赏赐你们一年的朝廷军饷,而且可以保证从此既往不咎,将来还让你们部族常年担负朝廷的雇佣兵差事。”
丘力居居然听得微微一哆嗦:“杀……张举?我已经支持他称帝了,如果说杀就杀,天下人岂不是更加看不起我们乌桓各部,到时候,人人都以为我们反复无常,还会放心重用?”
很显然,丘力居看上的不是一次性的两亿钱补饷,而是李素提到的“以后朝廷要找雇佣兵,还能不计前嫌年年找你们,而且给足钱”。
那才是一笔长远买卖啊!
乌桓各部因为给汉朝当了150年雇佣兵,很多勇士都没有别的生存技能了,只会当兵。
丘力居之所以怕投降了也不得好死,就是怕长远的就业率无法保障。
赏赐再多,终究是坐吃山空,留得青山在才是最关键。
而且这种长远饭票,不是刘虞现在许个诺就行的——谁知道刘虞这个幽州牧能做多久?万一平定了举纯之乱后刘虞又被调走了呢?
信不过啊!
李素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走到大帐门口,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空,低声但傲然地说:“单于,这可是百年难逢的赎罪良机,今年若是不允,将来可能也没那么好的机会了,希望你想清楚。”
“李长史何出此言?怕不是危言耸听了吧。”丘力居也不是吓大的,跟在李素背后,也走到大帐门口,从侧后方偷偷观察李素。
李素智珠在握地冷笑:“呵呵,何出此言?当然是因为今年原本是你们乌桓各部防止被人挖墙脚的最好悔过时机!不知单于听说过没有,五月份的时候,朝廷原本是要从并州调遣南匈奴,来平定上谷难峭王与张纯的。”
丘力居不以为意:“当然知道,但他们不是没能来得了么?若非于夫罗被阻,我也不至于有胆跟着张举干。”
李素回过身,正色告诫:“那是因为,于夫罗是我一纸书信,从羌渠单于那里劝来的!虽然,劝于夫罗来相助朝廷,并非我之本意,只是大将军何进一意孤行,作为下属只能帮他实施。我也早就料到,南匈奴精骑招来之后,恐怕还没用上,就会变生肘腋。”
丘力居上下打量:“是么?李长史不是幽州官员么,倒也什么都管。”
李素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大杀器:“这封是羌渠单于给当时还是大宗正的刘公的回信,自己拿去看吧。”
丘力居神色顿时惊疑不定,连忙接过仔细查看,又检验了双方印信和各种可以验证防伪的位置,发现这封信居然是真的!
毫无疑问,这就是当初李素用大汉朝四百年信用值、白漂南匈奴八千精骑的劝说信的回信,在回信中,显然是可以看出李素的劝说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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