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月底是无月之夜,海面上视野也差些,他一直靠近到距离敌船百余步才被发现,随后一拥而上。
官军因为要围岛,所以船队是分散在沙门岛的几个方向上的,每个方向只有三五条船、两三百士兵,所以倒也被管承抓到了局部兵力优势。
而且战前管承也观察过了,他知道擒贼先擒王的朴素道理,所以今晚选的就是太史慈的旗舰所在的分队,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但可惜的是,一旦开战后,官军船只立刻举火,点起许多火把,还在船楼顶部一处石质的炬台里点起了示警的大堆篝火(用石头造是为了防止把船烧了)。
其他几个方向的官军战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分别一刻钟到大半个时辰都能赶来。
“兄弟们杀啊!速战速决,等官军主力都赶来就晚了!”管承也知道时不我待,亲自激励士气、披甲执刃跳帮。
海上无法用攻城的梯子,海盗们就把一条条绑着麻绳的挠钩抛到大船上,然后靠手拉麻绳脚蹬船舷往上攀登。
官军士兵则不慌不乱地尽量利用两米的高度落差优势,或往下砸重物,或弩箭交叉射击,或环首刀猛砍麻绳。
海盗们纷纷中刀中箭毙命,或者干脆就是被砍断了绳索坠海,惨叫喊杀不绝于耳。
管承本人武艺还算高强,两米高的船舷落差倒还不用挠钩,而是直接一个助跑纵跃、双手就攀住了大船船舷,然后如同跑酷玩家一样翻身而上,随后取下叼在嘴里的粄刀,连连砍杀,竟有五六个守住这侧船舷的汉军弩手、刀盾兵被管承斩杀,太史慈旗舰右舷立刻被撕开一个口子,更多的海贼攀援涌了上来。
然而,坐镇船楼的太史慈却没有慌乱,他居然当机立断用火把信号,让所有旗舰甲板上的水兵全部躲回船楼,集中固守船尾的船楼、把主甲板让给敌人。
同时,用火把信号通知附近的友军战船全力向旗舰放箭覆盖。
水战中防守一方弓弩最大的劣势,就是被逼到极近距离后,容易产生射击死角,不像真的守城战那样有凸出于城墙的箭楼可以从侧面攒射蚁附登城的敌兵。
为了解决这一点,后世西方海船中那些盖伦型船之类战舰,都有一个巧妙的设计,那就是让船尾楼的宽度比船体要更宽一些,两侧有一段延伸出去的宽度是凌空的。
那样的话,位于凌空加宽段船尾楼的弓弩手,就可以形成类似城墙上箭楼凸出部的侧射墙面效果,清扫死角。
可惜现在糜竺的船显然没有这么高大上的设计,但也没关系,太史慈知道如何变通——让友军的船覆盖旗舰的船舷和甲板,就足够海贼喝一壶的了。
管承看到己方夺取甲板后、官军全部退回到船尾楼,一开始还挺兴奋。但官军守住尾楼的楼梯,他一时也冲不上去结束战斗。
没拖延多久,汉军战船就开始“向我开炮”、互相射击友军的死角!
正在爬舷和站在裸露甲板上的海贼们,伤亡速度陡然就上升了。
“不好,中计了!”管承心中叫苦,但他也没办法了,只好死命让所有人往旗舰船尾楼冲,只求斩杀了太史慈让汉军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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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承又捡了一把战死弟兄的环首刀,双手双刀往前猛冲猛砍,接连砍死守住船尾楼楼梯的汉兵。
守楼梯的汉兵本来就是结阵用长矛桶刺的,便于及远,但管承力大,他闪过迎面刺来的长矛后,居然放弃了左手的环首刀,用腋挟住了三根长矛,不让汉兵抽回。猱身而进砍杀。
然而“嗡”地一声,夹杂着箭矢尾羽的震颤声,一支羽箭刁钻地射在管承挟矛杆的腋窝上,管承吃痛不得不松开,连连后滚才避开杀招。
等他再次站稳时,才注意到头顶与面前都有劲风袭来。
居然又有汉军士兵挺着长枪从楼梯上居高临下冲杀下来,而他头顶更是有一名汉军将校挺着长枪凌空跃落。
管承本就受伤,注意力又被正面敌兵吸引,猝不及防被两米高落下、带着一个全身着甲武将重量惯性的长矛捅中。
饶是管承最后关头用环首刀下意识格挡,可惜力量根本不够,太史慈的长枪从他肩膀捅进,后腰捅出,直接把管承钉在了甲板上,力量大到矛杆都折断了。
幸好太史慈立刻抽出佩刀后跃退开。
“渠……渠帅被官军杀了!”
“快跑呀!”
海盗们没坚持多久,就被主帅战死和久攻各船船楼不下的双重噩耗打击,不愿意再没头苍蝇一样裸露在甲板和船舷上送死,纷纷跳海找小船逃命回去。
太史慈嘴角得意一笑:“明日传令,降者不杀。即使原本罪大恶极者,府君也可以网开一面,编为惩戒营去汉江以南的百济之地屯田垦荒、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