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敛着漆黑的眸子,依旧是一张死人脸,出口却带着些阴阳气:“无妨,棠辞倒是知晓缘何仙者会说其余皆空了”,其余皆空,只怕有资格住进去的人早已归了西。
语罢我还生硬地扯扯嘴角,颇为吓人。
他见此也仅能尴尬的笑,好在我出了气便掀过这一篇。
“今日不需拜见昊天上帝?”
这小老儿顺驴下坡,又扬起一束谄媚的笑:“这一路失了法力,走的辛苦,小殿下今日好生休息,过几日再去拜会尊上即可。”
过几日,时日上既如此宽裕,这梵天境又何须着急忙慌得把我请进来,我素来喜欢今日事今日毕:“哦,原昊天上帝这闭关诵经竟是不着紧的,晓得了,”信步悠然入房,独留后方铜雀那小老儿一副不知所措。
照我所言,这老头总归是个军营里出身的豪爽汉子,纵使在三十六重天上磋磨了些许年,圆滑事故了些,这份圆滑却仍是未曾修炼到位,不似我自出生就浸淫在这等磋磨中,早已磋磨的光洁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已然修炼到位,只在这天上时常端着的死人脸限制了我的发挥。
不然像这小老儿这等级别于我跟前实在不够看。
我放宽了心,今日仔细于脑中过了一遍,迎着漆黑的夜色,爬上床便睡去,连屋子里的摆设都未仔细打量。
今日事多且烦,我浑身疲乏,闭眼睡去,只这一觉那解梦的周公出了不少力,梦中不少人看不清脸,许多事辨不清由头,总有个华服男人端着架子立在我眼前冷着脸张口闭口皆是训斥人的话,转过脸来又笑脸相迎着腻腻唤我妹妹,这本是很奇怪的,然总有个人在这时显得更为奇怪。
如我这般的神仙,一辈子应都是嫁不得神仙的,就是娶个神仙进来也是行不通的。
我惯被一众神仙教养着为神处世最应做到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最是不能沾染情情爱爱、痴言痴语这等荒废修行之事,母神倒是个关心我终身大事的,她因当年给那叶家做了门好婚事,多年之后想起来深觉做得红尘事,系的情人结,一团红线手中捏乃是桩逍遥趣味事,我还是个小娃娃时,因顶着一副好相貌,少不了得了她的惦记,为我寻个家室门楣容貌秉性皆登对的神仙便寻了许久,好在未果,她那一众的儿女亦皆少不了她的惦记,好在都未果,如今,她已然转战九重天的姻缘阁去惦记月老那个“吾乃清风逍遥神,纵鹿寻天伴月魂”的差事去了。
我幼时不明白什么叫你侬我侬的逍遥风月事,自然不懂女娲每日神神叨叨的张罗,如今年岁上来了,身侧又皆是清汤寡水的谪仙人儿,耳濡目染着,纵然想接近心中也清楚并无途径,如此我愈发觉得母神是个了不得的人儿,总能为我开辟一条新鲜道。
正因我心中清楚这等腻歪风月事与我沾不上一点边,这梦中男人行为更显奇怪,他那眼神总是黏黏糊糊的钉在我身上,还时不时地伸出他的爪子把我虚揽在怀里,令我乖觉得依偎在他身上。
举止投足之间,实在,实在刷新了我的认知,偏这梦我并非头一次梦到。
此次,许是换了住处,这黄粱一梦更多了些许看头。
这大抵是九州凡界的一处的街头,人际混杂,我撺掇在其间鲜少地有些辨不明方向,因着这不过是方黄粱梦,实在欢喜也好,一场空欢喜也罢,我着实不在意,只悠然般没头没尾的走着,然这奇怪的男人实在没有令我继续走下去的耐心。
他就从正前方走来,远远望见我就一面喊着我一面加紧脚步朝我冲来:“阿辞,阿辞,”他叫的恳切又亲近,我听着都尚有些不好意思。
盯着他一张抹了雾气的脸下意识拱拱手,微颔首遮住自家尴尬的脸色,问到:“不,不知阁下何人?”
他已冲至我跟前,被我问的一怔愣,随即习惯一般缓过神,极度扭捏般掐着声音朝我回话:“阿辞,人家是阿之呀!你这个杀千刀的,转头便把人家忘了,”末了,他扯愣着衣袖朝我脸上甩过,我惊住了。
“杀千刀的”那是何等的虎狼之词,好似,好似我逛完花楼,提,提……哎!!!“人家”,于一个大男人嘴里说出人家,这是对我来了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再者他,他朝我脸上甩,甩什么袖子。
偏他虎狼之词不止,动作不停。
见我呆住,他忙不迭地凑上前来,又换了剧情,揽住我的腰身,带着我向前行,还把一嘴的热气吹到我脖颈间:“娘子,你莫生气了,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娘子想怎么罚我变怎么罚我,你相公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我:“……”,娘子?相公?于这大街上,这,这整得是哪一出。
礼仪廉耻呢?丢到哪去了?
偏他脸皮厚,顶着街上一众人的指点议论,暧昧地朝我笑笑,一副铁臂钳着我,逐渐避开人群,带着我寻了一辆略微破旧的马车,又朝我抛了个暧昧的笑,后顶着一张雾气朦胧的脸朝我压过来。
我:“……”,吓醒了……
这竟是换成了个春梦,还是个辩不清容貌剧情的春梦,呵呵!!周公未免太过怜悯我近日的疲怠,令我心神荡漾着放松一下。
这等怜悯该需要回礼的,我暗戳戳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