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头,你不要欺人太甚。”狄青一见这架势,便知晓廖浒是刻意为难,当下将穆蔚拉到自己身后,呛声道:“为人刻薄至斯,小心自招祸端,老天爷降下雷来,劈得你从此再也说不出话来。
同在营中为将,如何便不肯容人?
“他是什么人,怎么我如今却说不得他么?”廖浒极是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区区一介布衣,不过是仗着裴氏的恩德方才入了军中,又累得我军主帅孤身犯险,深入敌营一去不还,我说说他,还说错了?”
“老匹夫,你......”
“狄青,算了。”穆蔚拉住还想上前理论的人,对众人轻声言道:“此事既因我而起,自然该由我一力承担。况且廖将军说得,也不无道理。穆蔚乃一介布衣,如今又去了军衔。私闯主帅大营本就不妥,又岂敢妄求将军的容谅?”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便噤了声,都觉着面对这么一个将罪责尽数揽在自个儿身上的老实人,落井下石实在是有些自损颜面。满室里静默得落针可闻,就连老将廖浒,听了这自谦自贬的一番话后,原本气得涨红的面色,此刻也渐渐和缓了下来。只是口中依旧不肯饶人,倚仗着一腔傲气,斥道:“你既识趣,便当知私闯营帐,该当何罪!”
“穆蔚有罪,自去领罚。”穆蔚的音色淡淡,唇色也因病中渗着淡淡的苍白。入营之时,他原是高热昏厥了过去,这才对裴凌抱着他直入城主卧房一事一无所知。起身后高热未褪,且还因此事烧坏了嗓子,方有了先时的哑声难言之态。
然身子虚乏,他自个儿却好似无知无觉一般,强忍着脑中迷迷瞪瞪的昏沉,迈出营帐前,还不忘叮嘱众人道:“只是当务之急,乃寻回凌哥为上,还望诸位莫要因我而误了大事。”
“黄口小儿,话倒说得漂亮。”廖浒斜睨了穆蔚一眼,不无鄙夷的反问:“老夫听说,你曾随少帅征战北境,少帅待人一向宽和,可今时却要撤了你的军衔,这难道......不是因你失职太过的缘故?”
穆蔚言罢,便自去领了三十军棍。廖浒的这声诘难,便自然而然没有机会听去。徒留下满面怒气的狄青,心中反复念着主帅未归,军中不宜内讧,这才将一腔愤懑勉强压了下去。
帐中的狄青默然不语,帐外的穆蔚却在咬牙死撑。
三十军棍,于常人而言尚且不外是去了半条性命,何况他本就身在病中。勉强挨过了军罚,却早已因痛极虚脱,昏了过去。至于伤处如何的鲜血淋漓,自不必提。
入夜二更,穆蔚方睁眼瞧见了昏暗的灯光。
“你醒了?”袁素依然是先时那般波澜不惊的语调,只轻声叹了口气,欲上前将穆蔚扶起半靠在床沿,却奈何这人忒的敏锐,连连摇着头推拒了他的好意。
“喝药这事,我自己来。”自小到大,除了裴凌与邵杏,穆蔚自问从未与旁人有过什么近身的接触。此时瞧着袁素靠近,更不免心内羞赧起来,拖着病中无力的嗓音回道:“你放下罢。”
“不问问你的凌哥怎么样了?”袁素挑眉,似是饶有兴致。
“他若安好,军中便不会如今日一般。”穆蔚的语中听不出情绪,可这话说得确是十足骄傲。他的凌哥,为将时取敌头颅从不手软,为帅时便更是杀伐果断,令行禁止。今日若是他在,这班人当不敢如此放肆。即便是跟了老将军几十年的将官,也当先敬着裴少帅的军威,再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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