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灵台,她下意识搂紧臂弯中的白玫瑰,下一秒钟,一条人影幽灵般冒出来,狠狠一巴掌把花束打落:“你来干什么?”
是苹果脸女人,李卉,大帆未婚妻。
她从头到脚一身黑,瘦得仿佛别人戳一根手指就会倒下去,脸色惨白,眼睛亮得像灯泡,指着阮程程鼻子:“因为你,大帆才会死!是你害死他!”
阮程程张了张嘴,想否认,却卡在喉咙里--没有她,大帆会和狼爪队一起,高高兴兴离开游戏,准备下一道关卡。
这句话像石头,打破死气沉沉的海面:
不少人茫然说“谁?”更多的人朝前挤,想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大帆亲戚就激进多了。
大帆是猝死,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己卧室,发现的时候身体已经僵了。家人无法接受,宁愿他是意外身亡:有个痛恨的对象,余生似乎也有了意义。
有个中年女人没头没脑地嚷“你,把帆子怎么了?”又有个悲伤过度的男人疯疯癫癫往前挤,念着“我倒要看看”
一张张面孔或愤怒或迷惑,一道道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更多的人围过来。
阮程程从没经历过,本能地不停后退,后面却是人墙。
突然之间,有一个黑衣裳高个子越众而出,张开胳膊,把她挡在身后,“卉卉,回去吧!”
李卉钉子般戳在原地,狠狠盯着阮程程,歇斯底里地叫“我说错了吗?啊,你自己说,我说错了吗?”
“卉卉,大帆想帮她。”高个子斩钉截铁地说,目光坚定,话语平和:“谁也不想这样。”
这个人....阮程程不由自主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细细打量对方侧脸:鼻梁高挺,单眼皮,眼睛很亮,嘴唇紧抿,下巴线条清晰。
和所有人一样,男人从头到脚笼罩在黑暗里,纯黑长款大衣,里面是黑西装、白衬衫,领口别一朵小小的白菊花。
钟寒山?
她有点不敢相信:在关卡里,钟寒山先是涂着伪装用的迷彩色,后来涂满霸王龙粪便,从未露出庐山真面目。
从言谈举止到指挥队伍,阮程程以为这位钟队年龄在35-40岁,现在看起来,大概在28-32岁之间。
僵持片刻,李卉崩溃了,捂着脸慢慢蹲下去,泪水喷涌如泉。两个人把她架到一边,低声安慰,像是狼爪队员。
“你走吧。”钟寒山轻声说,目光扫过周围迷惑的面孔,朝大门方向示意。
阮程程能呼吸了,身体没那么僵硬了。她摇摇头,奋力迈开脚步,钟寒山微微一愣,只好也往前走。
周围的人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灵台就在面前。阮程程小心翼翼地把白玫瑰送上去,退后两步,恭恭敬敬鞠三个躬。
大帆,谢谢你,没有你,我活不到现在,我~我不会忘记你。
她默念,转过身,低声说:“钟队,麻烦你。”
几分钟后,两人在灵堂角落站定,她松开行李箱的拉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转交大帆爸爸妈妈。”
钟寒山目光在箱子一转,已经猜到了,“不必了,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阮程程不容分说地把箱子打开一条缝,能看到里面的成捆现金,一百万。“你们的是你们的,我的是我的。”
钟寒山深深呼吸,叹口气,有点感慨地说,“阮程程,你能来,已经算是,我想,大帆会,很欣慰的。至于其他方面,你不必担心,我们队里有规矩,无论是谁....”
这一瞬间,歉疚、疲惫和悲伤在阮程程心里达到顶峰,她冲动地揪住对方衣襟,大声说:“我欠他的,这是我的心意,我愿意,我给他的,你凭什么拒绝?凭什么?”
距离太近了些,彼此呼吸可闻,能看到对方眼底的自己:铺天盖地的黑,只有领口一点白。
空气中花香浮动,她忽然发现一个对方大衣里面的衣服口袋,还别着一朵红花,圆圆扁扁的。
不知过了多久,阮程程松开手,弯腰抓起行李箱拉杆塞进对方手里,退后两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