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铁石心肠,是因为我捡回来的小动物一旦恢复了精神,老瞎子就把它们直接扔出去,说是臭烘烘的影响他休息,可是明明屋子里他才是最臭的。
这可能就是乌鸦站在猪身上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吧。
老瞎子破天荒的给这人治了伤,但是听说他中了毒,一种叫做无可解的毒,听名字就知道,这毒无解,我有些明白了,也许是因为中了毒这人才不想活了。老瞎子说,这毒其实没什么,只是让习武之人变成普通人,连带着体弱,畏热畏寒,极易生病而已。
我想着,体弱而已,也没什么,直到我看到那人端起饭碗都颤抖的手,那手干净修长,掌心还有练武之人特有的茧子,看上去,他曾经应该是个擅长兵器的人。
他说他叫白慕。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因为老瞎子对他很恭敬。
我还特意跟娘亲打听了一下,娘亲说白慕本是踏月宫的宫主,是这个天下武功最好的人。
我想,给他下毒的人应该恨极了他,知道他失了武功生不如死,一个骄傲的人若是折了翅膀,想必是这世上最最残忍的刑罚了。
老瞎子总是四处跑,于是家里大半时间都是我跟这人,我每日好吃好喝的养着。
这人是真好看,虽然已经看了不下八百遍,还是觉得这人好看的紧,再瞅瞅我现在这样子,面黄肌瘦,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小豆芽似的,每次出去都有好心的阿姨伯伯给我带点什么带回来,他们的眼神仿佛我就是个被虐待的小可怜。
虽然我不在意相貌,但是有很多次都想在这人面前把易容卸下,想听他夸我好看。
“吃饭啦。”
我走了几日,这人也不知道饿着没有,瞄了瞄留下的各种糕点小食,竟是丝毫未动。
我叹口气进厨房炒了两个青菜端出来,摆好餐具之后让他进来吃饭。他将看过的书细心的放好,然后将有折痕的地方抚平,板板正正的放进书房,这才缓步过来吃饭。我给他盛了一碗白米饭,自己却拔开酒坛的塞子,仰头就往喉咙里倒。一只冰凉的手按在我拎着坛子的手上,阻止了我痛快的豪饮,那人摇了摇头,从厨房拿出一只空碗放在桌上,又指了指满桌的菜。
“知道了知道了。”
喝酒还得用碗,还不能空腹。
这人总是这样话也不说,全屏意念沟通,只是如果你不听,他也不恼,只用那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盯着你,让你看的心酸不已,便也就万事都由他。
我一坛子酒下肚,又美美的吃了半只烧鸡,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月亮。
这古代的月亮也没有比较圆。
算了算时间,已经来这个世界两年了,刚来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感觉到陌生,仿佛我只是个路人,永远无法融入当中去,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慢慢的也有了归属感。这个世界民风淳朴,总有人愿意帮助我,愿意听我说话,愿意陪着我长大。
而且还有了娘,有了师父,有白慕,还有很多对我好的人们,这已经是赚了。
娘亲是这辈子的血肉至亲,对我真心实意的好,穿衣叠被日常起居,虽然我早已经为了不给她添麻烦搬出来住了。师父是一直教我本事的人,他教我妙手空空,飞檐走壁,还有保命的本事。
我是娘亲的孩子,是师父的徒弟,有人对我好,可我总觉得这是偷来的幸福,他们都是这身体原主的羁绊。我曾经以为师父是我的,可是娘亲说,小时候我有一次走丢了,是他送我回来的。
原来我都是沾了原主的光。
而白慕,他是我冒着大雨在泥泞的路上咬着牙背回来的,他没抗拒,仿佛魂都没了一样,只是在我背上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我告诉他,要活着,要活着。
他声音很轻的问我,为什么?
我想了想,对他说,因为你没死过,那里很黑,很孤独。
也不知道我陪了他这么久,他现在是不是觉得好些,心被填满些?
“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是不是?”
我扭头看坐在我身边的白慕,他皮肤很白,在银色的月光下白得仿佛玉石一般,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只是那眼角的一滴泪痣实在与他的气质不符,他不适合流眼泪,他只适合笑,清淡而优雅的笑。
可还从未见过他笑,也从未见过他哭。这人就跟机器似的,机械麻木的活着。
上辈子我酒量很差,这辈子却不知道为何,酒喝的再多,脑子也还是很清醒,让我想借酒缅怀一下上辈子的我都没机会,更别提戒酒撒疯了。
我今天本来应该再去我那个差点被埋的地方转一转,两年了,我把这一天当做我的生辰。我自己的生辰,不是小晚,而且晚听。想想总要习惯现在的日子,就没去。
拎了拎空空如也的酒坛子,酒没了,我竟不知该拿什么消愁。
人说对着月亮就是容易悲观,于是我不再看月亮,扔下酒坛撩起衣摆三步两步窜上房顶,把那块我从王府顺来的玉拿了下来,有些扭捏的伸出一只手递到白慕面前。
“送给你。”
不知道是月光的缘由,还是我醉了酒,白慕漂亮的桃花眼像是比秋风还凉。
不喜欢?这可是我见过的最贵重的东西了,我本能的想把好东西都给他。我犹豫着要不要抽回手,他却伸手把玉佩拿着,然后用力往地下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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