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风华一筷掷向楼下,木桌四分五裂。
阻止得了一人,阻止不了千千万万的人。
自那之后,白枳总会在关键时候提醒她,大师兄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双腿残疾,不能行走,众人口中不能人道只配做小倌的废物。
在对待心里对大师兄的感情一事上,白枳从来不是罪魁祸首。她只是在自己想要承认时,提醒自己那毫无作用的自尊心,告诉她,和一个废物沾染上关系是多么令人不齿的事。
“水……”
微弱的声音响起,风华睁眼,床上的人眼睫不安抖动。
风华倒来杯温水,单手扶起床上的人:“师兄,来。”
茶杯递到嘴边,双唇翕张,风华一点点倾斜杯盏,好让人喝得方便些。
“咳,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急,怀里的人猛地咳了起来,风华放下茶杯,又将人往这边带了下,给人连忙拍背顺气。
顺着顺着,风华感受到掌下的脊背僵硬,风华侧眼看去,果然靠在肩侧的人已然转醒。
“师兄?”
这个位置看不见双眼,只能瞧见那长睫剧烈地颤了下。
“师兄,口还渴么?可还需喝点水?”
“不,不用了。”声音虚弱,尚带着些哑意。
只着了单衣的身子紧贴着风华,分明有些冷,邵云舒却觉得身子烫得厉害,僵硬地往里挪了挪,礼貌避开距离。
看着挪到最里面,中间拉开一小臂距离的邵云舒,凤眸微不可闻沉了下,随即风华笑道:“师兄感觉舒服点了吗?”
“多谢师妹,好多了。”
“那便好。”风华捻被子欲给人盖上,却在靠近邵云舒时,人又往后退了点。
“师兄这般怕我?”
邵云舒愣了下,低埋着头的他心中浮起几丝苦涩,一字未语。
单是去到灵秀峰都会让师妹不满,更何况同室而处?越接近越是招来厌恶,倒不如离得远些,至少能让师妹没这么生气。
“此番师兄病重,青荷、元竹着实照顾不周,我已与父亲请示换掉他们。”
风华瞧着面前的人兀然抬头,在人即将开口拒绝时,对邵云舒性子一清二楚的风华不急不缓道:“师兄可知三师叔因为这事为你劳费多少心神?”
“父亲知道了又该多着急?”
“若师兄实在不想麻烦别人,只从外门杂役弟子挑一个进来便可。”
“那青荷、元竹他们?”邵云舒问。
风华道:“师兄放心,我自会好好安顿他们,他们随师兄认字习武这么多年,回了俗世,好日子差不了。”
“也好,有劳师妹……”
话音戛然而止,邵云舒僵直脊背抵住最里侧,浅色瞳孔中映着陡然倾身靠过来的风华。
“师,师妹?”
“嗯。”风华看着近在咫尺,连着浅淡呼吸都乱了的人,目光落在细长脖颈上,下面是浅浅合拢的衣襟,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风华伸出手指,邵云舒退无可退,只能往旁微微侧头,锁骨窝深陷,青色的血管在白皙肤色下说不出的诱人。
指腹堪堪停在衣襟边缘,风华斜了眼藏在柔软头发下发红的耳尖,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火灵气漫出,烘干方才喂水时不小心溅上的丁点水渍。
“这里染了水。师兄身子还虚,可不能再着了凉。”热气落在颈间,连着一整片肤色全染上了红晕。
“嗯?嗯,谢,谢谢……”
“以前那些话都是假的,当不了真。师兄大可不必放在心里,你是我的师兄,怎样都是。”
浅瞳震住。
没等邵云舒反应过来,风华已经退开回到床边:“师兄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看望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