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和北魏已经对立很多年,上一代的恩怨仇恨也应该淡化了些许,更没有对错一分,是时候回头看一下曾经走过的路了,老百姓连编累牍,苦不堪言,其实他们要的很少,一顿饱饭,一份安逸,足矣。”陈建业开口道,他说得实心实意,当年孔末就是看重了这份醇厚和善良,才会在陈景琰面前义无反顾的立陈建业为太子。
李元昊的杀心骤减,不是她多么忧国忧民,替百姓着想,而是那一句“一顿饱饭,一份安逸,足矣”触动了她的心弦,那也是她一直希望得到的。轻轻退后一步,陈建业身上压力顿消,不由得长呼一口气:“来之前见过父皇,说你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聊起天来,很不愉快,现在看来,父皇错了。”
李元昊挑了挑眉毛,她和陈景琰在岳麓山下见过一次,陈景琰说自己是“天选之子”,李元昊当场马上回了一句“好大一张脸”,大概南梁皇帝的评论便从此处而来。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李元昊开口问道:“你身边第一谋士,佘余近来如何了?”
赵建业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想问的是何承鹏何家如何了吧?”
李元昊点点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用在佘余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这位谋士一朝得势,回乡祭祖,逼得何承鹏不得不丢下成书一半的《窥看舞台》,回南梁何家。虽然未曾碰面,李元昊觉得佘余和汪嗣英属于同一类人,心思阴沉,性情阴郁,但也都是可塑之才。不过她特别不喜欢这样的人,乃至于讨厌。
“佘先生虽年轻,但心思细致,算无遗算,对于佘先生和何家的陈年恩怨,我是乐意坐享其成,向父皇为张先生做得那般,为佘先生锦上添花一些,但是佘先生拒绝了。何家虽然庞大,早年却未站队,日渐衰落,以佘先生的谋划,将何家在南梁八大世家中除名,并非难事儿,不过何承鹏回归何家,几次将命悬一线的何家拯救下来,让佘先生都惊叹不已,在我面前已经举荐何承鹏很多次。”赵建业丝毫不隐瞒,和盘托出:“早年和何承鹏见过,只当他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小曲儿唱得好,也就如此了,没想到他藏拙了,志不在庙堂。既然你已经问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何家不会垮。”
“你的保证?是因为何家小妹心仪佘余,你想成人之美,即拉拢何家,也想给佘余一个恩惠吧?”
陈建业尴尬一笑:“此事儿你也知道,看样子,何承鹏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
“佘余的夫人,那个小丫鬟会同意?”
陈建业微微惊讶,忍不住竖起了大母手指头儿:“这个你也知晓?不愧是北魏天子。的确如你所说,万事俱备,唯独佘余妇人那一关过不去,千般好处万般益处都说给她听了,她不听,恩威并施,软硬皆上,她也不听,也未曾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一个人一个包袱,挺着硕大的一个肚子,独身离开了建康城,回老家种田去了。哎,偏偏佘先生还极听他娘子的话,宁愿放弃锦绣前程,也不能伤了他家娘子的心。”
李元昊笑了笑,果然如此,她还是不喜欢佘余,但对佘余的夫人很感兴趣。北魏天子分析朝堂走势、天下大局不行,没有这种眼界和格局,但是对于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她稍微动一下心思,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在四四方方的大户门院内,过些飞短流长的日子。
“那一段姻缘虽然成不了,我倒是很看好另一段姻缘。”
“哦,哪一段姻缘?”李元昊问道。
陈建业伸出手指了指李元昊,然后一根手指横移,指了指陈洛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