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看傅渊渟做了好一会儿针线活,早已腻烦得昏昏欲睡,薛泓碧小声问道:“她是谁?”
傅渊渟难得没有说话,他把梅花绣好了,捧起那只仅着白袜的脚,小心翼翼地把鞋子给她穿好,薛泓碧注意到疯女人的腿脚细瘦伶仃,恐怕已经不良于行许多年了。
不多时,玉无瑕喊他们进去吃饭,四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下,疯女人已经看傅渊渟极为顺眼,喃喃呓语让他给自己喂饭,傅渊渟也好脾气地顺着她,倒是玉无瑕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无声地叹了口气。
薛泓碧本就心情沉郁,见状更是把话都咽回肚子里,除了偶尔拍掌发笑的疯女人,其他三人都吃得没滋没味。
傅渊渟没说要在水云泽留多久,入夜后玉无瑕收拾出一间空房供他们二人歇息,薛泓碧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要问,奈何左等右等也不见傅渊渟回头,他自己也是十三岁的少年郎,不愿在大晚上敲女子的房门,索性披上外衣出去了。
来时的竹筏就停在滩涂边,拿一条绳子系住顽石,薛泓碧解了绳索踏上筏子,循着记忆划向红树林,此时月上中天,四下幽暗凄清,水面波光粼粼,唯有竹竿划过水流的声音。
不多时,他回到了这片埋葬父母的水泽,站在竹筏上凝望幽深水面,怔怔出了一会儿神,忽地飞身而起,手中竹竿横转劈开,发出破空之声。
他今年十三岁,除了绕指柔没练过什么高强武功,连内力也是这大半月来才跟着傅渊渟学的,连初窥门径都算不上,现在尝试练习杜三娘的刀法,一招过后就失了气力,然而他掐准了落点,一脚在竹筏上一蹬,身子又借力而起,打出了第二招“追月”,竹竿自下而上画出半弧,带得身体也是一转,一力尽又借力起,那点微薄内力也运转起来,随着他身体不堪疲累,内息逐渐有了绵长之势,更不肯停下歇气,在这水上月下心随意动,忘形骸,尽全力。
最后一招劈出刹那,薛泓碧胸中那股郁气好似也一并冲出,竹竿离手而出,顶端正正打在一棵红树上,晃荡了好几下才掉下来,在树干上留了一个半指深的小坑。
薛泓碧喘着粗气半跪在竹筏上,衣发都被汗水浸湿,他望着那小小的坑洞愣了下,然后垂下头,缓缓捏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脑后风声突起,薛泓碧看也不看往旁斜身,一颗石子与他擦肩而过,正正打在那小坑上,这回却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整棵树发出一声爆响,竟是从中断裂,下一刻便倾倒水中,只留下半截树身。
薛泓碧下意识回头,只见傅渊渟飞身落在竹筏上,仿佛轻鸿落羽,筏子连摇晃都没有,他正要张口询问,冷不防傅渊渟提掌击来,本能地往后仰倒,如鱼儿般从傅渊渟手下滑溜开去,不等他稳住身形,傅渊渟又是脚下一扫,这回他来不及躲避,只能抬臂一挡,但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险些被扫下竹筏,手臂也震得发麻。
跟陈宝山那一次尚且能说有来有往,与傅渊渟相斗就像是猫戏老鼠,薛泓碧无法抓到任何机会,自己在他眼里却满身破绽,很快就狼狈不堪,可当他第四次被踢下水,屈指勾住一根竹筏绑绳,顺势往水下一潜,竹筏霎时散了架。
傅渊渟嗤笑一声,踩住一根竹子立在水上,目光犀利如鱼鹰,很快看到水中若隐若现的那抹身影,脚下一踢,竹子便如嗅到血腥的大鱼迅疾而去,却不料那只是一件衣服,被竹子撞出水面带出一片水花,伴随着“哗啦”声响起,浑身湿透的薛泓碧如水猴子般爬上一棵树,隔了两丈远与傅渊渟对视,分明气息不匀,脸上却无丝毫惧色。
傅渊渟足尖一点水面,转眼就欺近薛泓碧面前,后者仗着人小灵活,明智地不与他正面硬抗,只把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当作掩映,竟与他绕树缠斗起来,好几次傅渊渟的手都抓住他肩膀,又叫这小子沉肩屈体躲了开去。
然而,螳臂终究不能当车,当傅渊渟一掌拍断树干,薛泓碧也避无可避地栽了下去,眼看就要掉进水里喝满一肚,肩膀又是一紧,傅渊渟把他提溜起来扔向岸边,孰料这小兔崽子狗胆包天,竟在半空反手扣住他右手,拼着被他抛飞出去,硬是在这刹那间使出浑身解数,掰折了他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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