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里可见的、其他部分的装修,也跟着大变了样。就好像他的离开,理所当然带走了这家里所有的邪气和不务正业;剩下的他们,全都改邪归正了!
谭鳞甲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老是有种想笑出来的冲动。
“谭勇呢?”
他第三次问,被那股冲动催生出不耐烦,觉得这屋里的空气正窒息他,很难待。
后妈说——已不是刚才门口见面的那种心虚,而变成一切尽在掌控的风平浪静,甚至还带点等看好戏的笑:
“死了。”
谭鳞甲懵了,完全说不出话,而只能僵在那里,像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又像被谁闷头打了一棍。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对谭勇有多少感情,而纯粹是震惊、想象不到因而无法置信。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谭勇是恶棍,是每当动手打他,身上就像装了永动机似的、永远不知道停的恶棍,而那样的人——那样身上装有永动机的恶棍,怎么会死呢?恶人不是永远不死的吗?
榜榜正举目打量铠甲哥的家——尽管他并不承认,一听到这句,也懵住了,怔怔地看着谭鳞甲和他的后妈,不知该作何反应。
偏这时,一个比他小的、上次纵狗咬过铠甲哥的小孩子出来,光着脚、揉着眼睛,站在客厅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沐浴在背后落地窗纱帘透出来的大片温暖阳光里,睡眼惺忪地叫他妈。
“妈,他们是谁?”他问,揉着他睡眼惺忪的眼睛。
“哦,没谁,”他妈说,“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一个哥哥。你又不认识,回去睡觉吧。”
语气特别亲切,特别温柔,甚至令人想起唐阿姨对他们说话时的语气。
“怎么死的?”谭鳞甲掐着手问,努力不让声音漏出异常。
榜榜并不完全明白,可福至心灵地有一点懂似的,谨小慎微而十分体贴地向铠甲哥那边靠一点——但并不贴上。
在他的内心里,他觉得自己应当在这样的时刻给铠甲哥支持。可他并不具体地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只能这样凭本能靠近,又留一点空间给他。
毕竟,自己也是死过爸的,他想。
等到儿子被自己的妈抱走,带进旁边关上门的房间,谭鳞甲的后妈才重新对他们说话。
不过这次,也许是因为儿子出现了一下的原因,她没再在话里夹带攻击,而只是平静而像讲一件别人的事那样告诉谭鳞甲:他离家出走后没多久,他爸就出了车祸,没救回来,死了。
“好的。”
谭鳞甲没给自己消化的时间,好像不需要似的,只在后妈说完这些后,突兀地起身,接了这样两个字,然后就要带着榜榜走。
榜榜坐的椅子比他的膝盖还高,所以他得顺着椅子往下跳,结果弄出一点响动来。谭鳞甲像是被这响动提醒或者唤醒,转身对着已经跟着起身要送他们走的后妈说:“你和蒋大头结婚了?”
后妈没有隐瞒,直接地点了头。
谭鳞甲于是再问:“他去海南做什么?”
榜榜已从椅子上下来,闻言也停住,抬头看向铠甲哥的后妈。
眼睛很亮,很期待着她的回答。